太后眼神有些復雜,她這個侄女的一輩子啊,就這么被毀了,心里對皇上的恨意更深了,趙家幾代的女人,都被他連累的沒有好日子過。
“姑母,多余的話我不想說,事情的嚴重程度您也知道,只希望您記住,莫要沖動行事。”淑妃對于太后能幫多大忙并不指望,只希望她不要拖后腿,十幾年的隱忍,不能毀于一旦。
太后雖有些不高興淑妃對她的不信任,想到她這么多年的委屈,便也沒反駁什么,只淡淡的點頭答應,“日后我們還是跟之前一樣,不咸不淡的來往就好,若是忽然和解,那外人必會懷疑。”
確實是這么個道理,太后雖有不舍,不能隨時見到自己的孫兒,,卻也知道小不忍亂大謀,“臣妾不能久待,這就帶著汝蘭離開了。”淑妃對于汝蘭的死并沒有什么憤怒,她知道,早在姐姐過世后,汝蘭的心就死了。
淑妃并沒有刻意隱瞞消息,她大張旗鼓的來將人帶走,帶走的還是一具尸體,很快宮中就有流言出來,更加坐實了這姑侄二人的不和。
魏寶福回到慈寧宮時,已經恢復了原樣,她先去見了太后,太后此刻心情稍稍恢復了平靜,對著魏寶福笑著問道:“四皇子可還好?哀家聽聞,他的功課極優秀。”
這話問的有些突兀,魏寶福愣了片刻,笑著說道:“那孩子確實優秀,不僅性子討喜,連課業也極好,孫女很喜歡他。”魏寶福的喜歡是發自內心的。
太后也不自覺的露出微笑,“他與你們的父親一樣,自小就優秀,否則也不會引起旁人的嫉妒。”這話將魏寶福驚到了,她環顧四周,并未有外人在。
“你莫要擔心,哀家這里雖不至于跟鐵桶一般,卻也不是誰都能來探聽消息的。”太后的話滿是篤定,魏寶福有些無奈的問道:“祖母,您是什么都知道了嗎?”
太后毫不避諱的點頭,“哀家在這后宮待了這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疑點,之前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如今才察覺到不對,倒也不晚,好歹沒有釀成大錯,沒讓哀家的孫兒厭惡,你該早些跟哀家說的。”
魏寶福有些無奈的苦笑,“祖母,汝蘭姑姑呢,她還好嗎?”能告訴太后這一切的,只有汝蘭了,太后臉上的神情沒那么輕松了,她低聲說道:“她說完之后,自殺走了,這不是哀家逼迫的,你莫要誤會。”
她可以不在乎淑妃怎么想,卻不能讓自己的孫女誤會,魏寶福平靜的開口道:“我知道祖母不是那樣的人,她早就有了死志,倒也不意外,只不過覺得有些可惜了,不該是這樣的。”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對她來說,忠心主子才是最大的生存意義,走了也算是解脫。”太后倒也見過不少這樣的忠仆,哪個做主子不愿意有這樣的下人呢。
“祖母說的對,只不過覺得,她是與我母親關聯最大的人了,她沒了,對我母親的那點念想也沒了。”沒有孩子不依戀母親的,太后心疼的將她摟進懷里,安慰道:“人要想開些,你母親更希望看到你活的開心肆意,當初,若是她告訴我實情,我怎么都會護著她的。”
若是當初廉親王妃早早跟她說有孕的事,太后絕對不會讓皇上亂來,可能她會拼上性命與皇上周旋,結果或許不如今日,太后也知道以她過去的脾氣,能鬧個兩敗俱傷的結果一點也不足為奇,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兩個孩子都保全了,還都成長的如此出色。
“你父親泉下有知,也該心滿意足了,若是能在保佑四皇子順利登基,也算是替他報仇了。”太后的話里滿是野心,魏寶福不禁有心擔心。
“祖母,四皇子雖有疑惑,卻還是什么都不知道,您莫要讓他有負擔,他如今這樣就很好。”魏寶福最擔心的就是將這一切,影響到四皇子,讓一個孩子成才困難,毀掉一個孩子卻是極容易的。
太后安撫道:“你放心,哀家都清楚的,之前怎樣之后哀家也會怎樣,哀家只會在暗地里護著他,他是咱們這些人全部的希望。”
在魏寶福的眼里,如今的太后就如同容光煥發,那種猶如枯木逢春的感覺太明顯了,心里不禁有些自嘲,女孩子在怎么出色,都不如一個能延續血脈的男丁有用。
從太后屋中出來,魏寶福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未來的方向有了,只是該如何走,她還是不知道的,她不能代替四皇子做什么,只能在一旁輔助。
“主子,珍珠和玲瓏姐姐那邊的佛經都抄夠了,您就跟錢嬤嬤求求情,讓她們回來伺候吧。”冰心適時的出聲,她見自家主子的狀態有些不對,生怕她想岔了。
魏寶福回過神,笑著說道,“這么些天了,也該讓她們回來了,請錢嬤嬤過來吧。”魏寶福也不想沉溺在這些未知的事情里,與其在那里糾結,倒不如什么都不想,順其自然吧。
錢嬤嬤來的很快,只不過,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一見魏寶福,就趕忙說道:“郡主,之前淑妃帶著人氣勢洶洶的來,不知跟太后娘娘說了什么,又帶著一具尸體走了,如今宮里又開始傳的沸沸揚揚了,說是這姑侄兩人,結了死仇。”
魏寶福倒是不知有這出,想必是淑妃察覺到汝蘭被帶來,親自來要人,誰知道最后汝蘭自殺,祖母既然知道所有的事情,那就不會跟淑妃真的起嫌隙,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罷了。
“嬤嬤不要擔心,事情沒有您想的那般嚴重,也不會連累到我身上,您老就放寬心吧。”錢嬤嬤最怕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沾染上自家主子,有時候她也是埋怨太后多事的。
“老奴也是心疼主子,罷了,太后那邊也不是老奴可以多嘴的,主子可有旁的吩咐。”錢嬤嬤到底年紀大了,沒了以前的精氣神,管的事情也少了。
“嬤嬤,讓珍珠玲瓏回來伺候吧,她們的性子也磨夠了,我這里缺不得人。”魏寶福軟著聲音勸說道,錢嬤嬤下意識的皺眉,“主子,您就是太和善了,不過是抄寫佛經您就心疼了,日后可不能這么寬和。”
雖說是在數落自家主子,可錢嬤嬤還是聽話的,將小黑屋的鑰匙遞給玉壺,“你去開門,將她們帶過來吧,可不能在做事不仔細了。”
玉壺趕忙點頭答應,拿著鑰匙去領人,不一會兒三個丫頭就一起過來了,珍珠玲瓏都有些瘦了,看見魏寶福很是愧疚,跪下說道:“都是奴婢們想的不周到,害的主子不得不妥協,都是奴婢們的錯。”
魏寶福不在意的擺擺手,笑著說道:“好了,你我都知道,事情是我做的決定,怪不得你們,不過是你們的身份職責所在,也莫要生錢嬤嬤的氣,她也是為你們好。”
兩個丫頭都是通情達理的,雖說被處罰了,也不過是抄抄佛經,并沒有受什么罪,倒也不會恨誰,“好了,你們回去梳洗一下,換身衣服就來當值吧。”
讓她們來身邊伺候就好,也不必說什么寬慰的話,都是一起長大的,倒也不必如此見外。
魏寶華自從被皇后趕到碎玉軒就一直不順心,如今連想吃個什么菜都要不到,御膳房的那些人最是狗眼看人低,一個生母無寵,又無外家可依靠的公主,誰又會在乎呢。
“公主,二皇子那邊還是什么消息都沒有,要不,您就歇了心思吧。”魏寶華身邊的大宮女蘭茵低聲勸道,趙景深那邊一直不愿意見她,即便是二皇子出面也毫無辦法,魏寶華難免有些著急上火。
“歇什么心思,如今本公主都多大了,我若是不為自己籌謀,誰又能想到我的婚事,皇后也好,二哥也好,或者是我那不理俗事的母妃也罷,誰又真心為我著想,我知道趙世子不中意我,可你說說,除了他,我還能嫁給誰。”
魏寶華雖不太聰明,卻也知道為自己打算,蘭茵低聲道:“可如今咱們被困在宮中,又無人相幫,您倒不如去求皇上直接下旨,奴婢不信趙世子敢抗旨。”
這倒是個辦法,魏寶華有些心動,隨后又想到淑妃,苦笑著說道:“有淑妃在,父皇不可能枉顧她的意愿,淑妃向來看不上我,定不會答應的,如今康平親事已定,我倒是可以松口氣了,說不得可以找她幫幫忙。”
蘭茵有些尷尬的說道:“公主,這恐怕不大妥當吧,康平郡主與您有隔閡,她定是不會搭理的。”魏寶華無所謂道:“她不愿搭理我,我可以去求她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家公主沒那么好的命,只能用蠢辦法了,等見了趙世子,我就有了機會了,到時候豁出清白,說不得就有出路了。”
魏寶華的眼里滿是瘋狂,仿佛什么都阻擋不了她,蘭茵莫名看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