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郎也是聽崔公子解釋,才知道自己“失明”的原因。
被煙火熏到眼睛,確實會讓眼睛暫時看不見,但他才十多歲,眼睛也會進行自我修復,慢慢復明。
可張小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親人,他不愿意看到偌大一個家,變成了斷瓦殘垣。在他失明的那段時間,“瞎子”變成了他逃避現實的最好身份。
最關鍵的是,他開始練習用耳朵“看東西”,眼耳同脈,此消彼長。漸漸的,他靈敏的聽覺,暗示自己不必使用眼睛。
暫時的失明,就成了真的“失明”。
而他眼睛對光的反應,讓崔公子看出,他的眼睛應該仍有視覺。
張小郎有些不敢相信,是自己讓自己變成了瞎子:“若不是你們救了我,我恐怕這一輩子都會瞎下去......”
阿哲笑了:“你也沒白瞎,那不是練出了超高的聽覺嗎?我們裝不出有眼無珠的,都沒你這本事。在船上沒事,我可以教你打暗器。”
“船上連石子都沒有,用什么連暗器?”
萱兒一聽打暗器,她也來勁了。坐船真是無聊,剛開始幾天還新鮮,現在睜眼就看見一模一樣的青山綠水,無趣得很。
“船上不是有幾箱銅錢嗎?現成的銅錢鏢......哎喲!鄭硯!你干嘛打我!”阿哲抱頭叫到。
阿硯手上正拿著郎君的簫,忍不住在他頭上又敲了一下:“鄭哲,你說的話不該被打嗎?你俸祿一個月才兩貫錢,拿來練飛鏢?”
李萱兒拍手笑道:“就用他那兩貫錢來練,我一貫、張小郎一貫!”
“不行......用我的不行......硯兄,你這不是坑我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我的老婆本......郎君,您不能見死不救,您出一貫,我保證教會張小郎。”
鄭顥笑道:“你去叫老楊替你看著,到了卵石灘,下去撿些片石。不過,趁手飛石不容易找,也不容易把握,還是金錢鏢容易練好。等用石子練出了樣子,再給你們三百錢。三百錢內教會他,剩下七百算張小郎送你的束脩。”
“好!”阿哲拍拍屁股站起來,高高興興找老楊去了。
后面這一路都是人煙稀少的地方,很遠才有一個驛站,更別說什么進城去玩玩。坐在船邊打暗器,就成了他們最大的樂趣。
暗衛大多會練暗器,順水行舟,水急的時候不需要那么多人劃船,他們也會從船艙上來,跟張小郎他們比賽扔石頭。
一船人嘻嘻哈哈,玩玩鬧鬧,不知不覺到了襄州。
進入襄州地界就已經看得出來,漢水兩邊不時會出現村莊,江上的漁船也多起來,萱兒看著漁船咽著口水問道:
“襄州......有什么好吃的?”
到了襄州驛,大家要了馬車,直奔城門。
這里百姓相對生活富裕,城里雖不如京城那樣大氣磅礴,卻也熱鬧非凡。今天到得早,逛的地方也多,萱兒臉上的笑容就沒收回來過。
十來天朝夕相處,張夔與大家也熟悉了,崔公子每天讓他用藥熏眼睛,現在視力恢復的很好,基本和正常人無異。
他已經正式與李雪晴拜了異姓姐弟,去哪都“阿姊、阿姊”的叫,弄得崔公子都有些不悅,小聲嘟囔道:
“跟屁蟲!”
旁邊的李雪晴裝作沒聽見,低頭抿嘴笑。張小郎提著崔瑾昀、雪晴的包袱跑過來,問道:
“公子、阿姊,你們住哪間?我替你們把包袱送上去。”
“有你這樣問話的嗎?別人聽見,還以為我們住一塊。我住春香樓一號,她住二號。去吧,一會出去吃飯,放了包袱你就出來。”
崔公子一本正經的說。他這次出門沒帶仆人,張小郎感激他給自己治眼睛,加上阿姊又跟在他身邊,便殷勤的跑前跑后,他老實不客氣的照單全收。
萱兒搖著鄭顥那把鐵骨扇心里直埋怨:
平時看他搖得好像比紙扇還輕松,怎么到了自己手上就這么重?
“走吧,已經找到了一家本地口味的酒樓。只是你不要嫌辣。”鄭顥話音未落,萱兒已經走了出去。
襄州的菜,有如川蜀,喜歡放花椒、芥子末、茱萸、大蒜和姜。水煮鱔魚、水煮河蝦,碗里都是這些辛辣料。
還有烤雞,上面撒的粉末,是幾種味料研碎了混在一起。
聞上去真是香啊!可是......
“羊肉面怎么也是辣的?”萱兒淚流滿面“哭”道:“剛才我大口吃的時候,你們怎么不提醒我?”
“已經提醒你啦!”大家異口同聲道。
鄭顥忍住不敢笑,趕緊把準備好的酥山推到她面前:“冰一下,解解辣。芥子末是嗆眼鼻的,你少放點。”
“都怪你!”萱兒一邊吃著冰涼涼的酥山,一邊埋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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崤函古道的基本走向,若以古陜州城為圓心,向西的路線是新店——靈寶(稠桑驛)——閿鄉——高柏——太要——閿底——潼關,這條路自古至今沒有大的變化。向東的路線有三條:第一條,叫南崤道,由交口向南,走菜園,過南陵(夏后皋墓)、雁翎關、沿永昌河,到宮前一分為二:其一,沿永昌河東行,經安國寺出陜縣,過洛寧城村、楊坡、入宜陽三鄉、韓城沿洛河達洛陽;另一條沿太子溝折上硤石,過北陵(即崤山主峰嵌釜山下的文王避風雨臺)與北崤道重合。南崤道若以夏后皋墓為證,距今至少有3800年歷史。因開鑿時較早,習慣上稱“周秦古道”。第二條,即北崤道。由陜州古城向東,過磁鐘、張茅,至硤石與南崤道的周秦古道重合,經觀音堂、英豪、澠池、義馬、新安,出漢函古道達洛陽。這條道開通于東漢末年,據記載是當時曹操為了西征方便,加之惡南道險而又遠,才開通的,習慣上又叫“曹魏古道”。第三條,是除陸路之外的黃河漕運古道。西起三門峽谷。東出澠池與新安縣交界處的八里胡同,其間兩岸的崖壁上,至今仍有很多古棧道遺跡,岸邊有多處倉儲遺址。這條水路最晚疏通于秦代,漢唐達到繁忙漕運,是陸上崤函古道功能不足時的補充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