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潯陽江進入彭蠡湖水域,雖說這一帶還是較窄的地段,兩邊山欒樹影,綿延婆娑,像是要將他們引入一個更廣闊的天地。
今年長江中下游缺雨,彭蠡湖里的水比潯陽江清得多。無風無浪,還真要人賣力劃。
丁遠也不是吃素的,既然陳九要來,他樂得清閑,就差抱著塊瓜坐在旁邊啃了。
這是一條兩邊各有八名船夫搖擼的游船,船上有兩張相隔數尺遠的桌子,船梁上描著著工筆花鳥,雖比不上皇家的船華貴,卻也顯得大方氣派。
大家各自坐下,婢女端上些瓜果點心,把小桌放得滿滿的,又給大家上了青梅酒,李商隱把酒笑道:
“過幾日便是中秋,可你們又不肯留到那個時候,今天李某就在這浩渺煙波中,給各位提前賀中秋了。”
“想想去年中秋還恍如昨日,今年的卻已在眼前。李兄,你今日不能‘碧海青天夜夜心’了,要另詠一首才是。”
鄭顥飲了杯中酒,悄悄看了萱兒一眼,哪知她也在看他。去年中秋,他們同歷生死,還撿到了小十五,今年兩人還能在一起,真好。
李商隱站起來看著瀲滟湖光吟道:
“初聞征雁已無蟬,百尺樓高水接天。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嬋娟。”
“好!詩吟得好,賞酒三杯!”張彥希笑著給他斟上酒。李商隱推道:“只聽說罰酒三杯,哪有賞酒的?難不成你為了躲酒,連詩也不作了?”
“這次是賞,下次是罰,不就公平了?”聽上去沒毛病,就是有點怪怪的。
李商隱顧不得多想,舉杯一飲而盡,又對萱兒說道:“李某已獻丑,小娘子可不能推辭。”
“去年青梅春來早,今年新醅秋正好。
小箋不解離人意,魚沉雁歸相思老。”
萱兒拿著鄭顥的折扇,搖頭念道。鄭顥似笑非笑,他倆都想起了一個宮里、一個宮外傳遞書信的日子,霎時間溫柔涌上心頭,整個人都酥了。
張彥希又舉起酒壺道:“不行,您這首得罰,哪里才一年相思就老了的?必須罰酒三杯!”
“你這判官判得好沒道理......”萱兒正要分辨,鄭顥已經拿起她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眾人都笑起來:
“三郎,你這也護得太快了!”
船行了一段,岸邊出現了一片楓香林,此時已是滿樹紅葉,和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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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的紅豆杉交相輝映,竟比紅葉寺成片的紅更顯得活潑有趣。
“那日你沒能好好賞紅葉,今天權當是個彌補。陳九,把船劃過去。”
忽然,萱兒聽到岸邊水草里有孩子的哭聲。她推推鄭顥,他也聽到了。大家正在奇怪,只聽淺水中又傳來幾聲孩子的聲。
這回大家聽得真切,草叢里確實有孩子,急忙叫陳九靠岸。
坐在船頭的張夔指著一處草窠道:“就在那里!”
阿哲、陳九、丁遠撈起褲腿下了水,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慢慢靠近。忽然阿哲叫到:“這是什么鬼?”
陳九走過去一看,笑道:“原來是人魚!難怪叫聲像娃娃。丁二,你堵住那頭,我從這邊趕。”
“這不是鯢魚嗎?前頭有溪水流入湖中,一定是從山溪里過來的。”船夫打了塊跳板,大家都走到岸上,那里能看得清淺水里的鯢魚。
這條鯢魚足有兩尺長,身形粗大,四條小短腿也很粗壯,眼睛小小的,嘴卻很大。
“這就是鯢魚?”萱兒第一次看見鯢魚,看它的樣子有些可怕。
“深水里不好活啊,要就把它拿回去燉了,這么大的鯢魚還真不多見。”說話間,陳九已經把那鯢魚緊緊掐在手里,它有四肢,反倒比魚更好抓。
那鯢魚拼命掙扎著,卻沒再發出剛才那樣的叫聲。萱兒于心不忍,忙對陳九說:
“把它送到溪水里去吧,它剛才興趣是在叫它娘呢。”
陳九哈哈大笑:“它哪里是在叫娘?那是在叫它的小娘子!”他不等萱兒再說,踩著水“嘩嘩”的,往不遠處的小溪口走去。
萱兒假裝沒聽懂他說的話,轉身朝著楓香林走去。
楓樹長得高高的,她倒是想摘幾片,可也夠不著啊,她左手在眉間打了個涼棚,仰頭看著紅葉道:
“要是有弓箭就好了,我準能射下兩片。”
“沒有弓箭,還出不起錢?”鄭顥回頭向張夔他們叫到:“我出錢,看看你們幾個小子能打下幾片紅葉?”
張夔傷還沒完全好,只是動作不大,倒也沒事。他們聽說要打楓葉,都笑嘻嘻的聚過來。
“船上比賽吟詩沒你們的份,你們幾個不如比比,誰打下來的紅葉多。葉子不能破,葉柄葉片都不能少才算。”
李萱兒一見阿硯掏出半吊銅錢,趕緊補充一句:“扔出去的銅錢,還得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