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華

四十七·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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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推官的臉皮抖了抖,目光立即變得銳利起來,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的點了點,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唐友龍也是一樣心潮起伏,半響不敢動彈,在心里喊了一聲好險。

蘇姑娘可真是給他出了個大難題了。

鎮南王齊淵,是國朝唯一以異姓封王的武將,也十分的受太祖寵愛,在廢帝時期,他的兒子因為給如今的元豐帝傳遞消息而被廢帝砍了頭,齊家也受牽連,齊淵身死,鎮南王府就被分崩離析。

據說后來救了皇后娘娘的這位如今的童夫人齊氏,就是鎮南王府的旁支。

那么,蘇姑娘非得把這具無名女尸往齊家后人身上引,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真是沖著童夫人去的嗎?

心里轉了無數個念頭,面上他卻什么都不敢表露,陪著笑道:“張大人,這東西不知道是從何處得來?這些東西的手藝,如今許多都失傳了,就譬如這個藍寶石鳳釵,這支釵子的扭絲工藝,如今只怕是宮中的能工巧匠,也未必能造的出來了。”

張推官面色有些難看,他怎么也沒想到,這東西竟然還有這樣的來路!

鎮南王?!

元豐帝登位后,便已經恢復了鎮南王的爵位,并且因為鎮南王府已經被滅族了,還專門去搜羅了族譜,找到了一個旁支的齊家的孩童過繼給了嫡支,重新給了鎮南王的爵位,只是他們都很安分低調,在京城都已經快要想不起這號人物了。

可想不起,不代表不存在。

事關鎮南王府,事情便不能草草了之,張推官鄭重的收起了這些東西看著唐友龍:“這事兒等我再問問,你們便不要四處亂傳了。”

唐友龍急忙答應:“是是是,我們都明白的,絕不敢到處胡說......”

張推官收起東西出了門,覺得太陽有些刺眼,喉嚨不知怎的也有些發緊。

等到回了縣衙,他先去見了吳縣丞,將這個案子跟他說了。

吳縣丞也沒想到小小的一個沈家村竟然出了這樣的案子,忍不住咋舌:“可若是齊家的姑娘,怎么會出現在那里?又是誰埋葬了她?”

張推官搖頭,這件事太詭異了,他也想不通。

可這事兒確實是得重視起來,卻是一定的,吳縣丞思來想去,放下手里的事,背著手在屋子里踱了一會兒,道:“先去見知縣大人,然后再好好的查清楚,這尸體到底是什么人。”

能有這樣的東西,怎么也不會是尋常旁支了。

吳縣丞有些頭痛,帶著張推官去找了知縣。

知縣付大人才剛見完了本縣大戶,商議修橋的事兒,聽他們說了這件事,立即便皺起眉頭來。

這事兒出現在他的轄區,怎么也得查清楚,畢竟已經驚動了衛所那邊了。

可是聽見張推官說仵作說尸體怎么也得有十幾年了,他又忍不住覺得煩躁過了這么久了,還怎么查?

“你們有什么想法?”付大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向他們,嘆了口氣就道:“現在只憑著首飾,不能就確定她是齊家的人,還得再找別的證據。若真是齊家人,那這事兒是一定得上報朝廷,給陛下知道的。”

吳縣丞也附和:“可不是,事關鎮南王府,絕不能出什么差錯。張推官,這件事還是得你多多費心,先查清楚這尸體的身份.....”

說來說去,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張推官被弄得頭痛欲裂,一宿沒睡,爬起來便又去了一趟沈家村。

挖出尸體的那個坑如今已經被衙差圍起來了,周邊也派人看守,不讓靠近,怕破壞了現場。

他繞著樹轉了一圈,眉頭緊皺,忽而又在旁邊不遠處看見了一柄木劍。

好像是小孩兒的玩意兒,他心中這樣想著,不大在意的走過去踢了一腳,忽而又頓住了,若有所思的再看了那木劍一眼,上前幾步撿起了木劍仔細端詳。

這把桃木劍跟尋常的桃木劍也沒什么兩樣,只是在劍身上半截有些發黑,張推官仔細端詳了一陣,手在上面摩挲片刻,眼睛一亮,而后便循著摸到東西的地方看去,擦拭了幾下之后,刻在了劍柄上的字終于顯露出來。

“玄遠......”張推官緩緩念出刻在劍柄上的這個名字,一時覺得這個名字說不出的熟悉。

聽說了張推官來而趕過來的沈老爹恰好聽見這話,不由問他:“張大人怎么好端端提起您是知道這樹是玄遠師傅親自賜了名的嗎?”

張推官轉過了頭看著他,緩緩問:“什么您認識這”

“這是自然了。”沈老爹笑了起來,覺得張推官很有些奇怪:“您難不成不認識玄遠道長?便是白鶴觀的玄遠道長啊!他可是出了名的高人呢!”

大樹是玄遠賜名,也是玄遠跟村民說,這大樹在這村里可以鎮風水,不能挪動損壞......這尸體旁邊偏偏還有刻有玄遠名字的桃木劍。

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只怕也就是說書才有這么巧了。

張推官心中升起一個猜測,拿著那柄桃木劍猛地轉頭問沈老爹:“老爹,您見過這桃木劍嗎?”

沈老爹有些詫異的盯著看了一會兒,不大確定的點頭:“好似是很熟悉,可是一時之間,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眼熟的很......”

張推官緩緩牽了牽嘴角:“沒事,你慢慢的想,沈老爹,我還有些話想要問問您夫人跟村里的老人,能不能請您安排一下?”

沈老爹有些茫然,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去村里查這些東西,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雖然疑惑,還是很痛快的便答應下來,道:“這有什么難的?大人放心,我這就安排下去,那就請您去家里坐坐?我那老婆子這時候應當也是在家的,您有什么要問的,盡管去問就是了,她是實在人,知道的都會說的。”

張推官輕聲道謝,再看了一眼那棵大樹和挖出來的那個深坑,垂下眼簾站了片刻,才轉身進村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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