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祭司很快聞訊趕了過來。
“到底發生啥事你把事情說清楚。”
“老師——”這個面色慘白的年輕人叫長柳高洋,看到流川祭司,哽咽著叫了一聲老師就撲到在地。
神殿并不流行跪拜大禮,是他最近即為友人擔憂、又怕被老師責備,日夜煎熬之下心力憔悴,終于癱倒了。
“起來,把事說清楚。”流川將他一把拎起來,有眼明手快的學員搬過凳子。
長柳高洋坐下后,低著頭,雙手緊握,鎮定了一會才開口:“開始時,他們跟我一起去了我家,玩了半個月左右,他們說要出海,可是學院有規定,游學期間不可以離開金琥國,所以他們就將通信符放在我那里。”
神殿法師學院高級班學員的最后一年通常是這樣渡過的:過了年后,就外出游歷,通常是關系比較好的幾個學員一起結伴而行,當然也可以獨自出行。十月前回來,因為十月份舉行的四大神殿學院比試他們還是主力軍。
學院比試結束后,神殿祭司會給他們上最后一課——“召喚術”,雖然只是練習最初級的召喚術——召喚一個魔法寵物,大家也都很開心。
因為能夠得到一件神殿送給他們的畢業禮物——一只通靈的魔法寵物,雖然這些小生物是神殿侍養的,并不是真正來自異界。
然后他們的巫杖會被飾以條紋,算是正式畢業,可以趕回家與家人團聚一起過年。
學院出于安全考慮,要求學員游學期間不可以離開金琥國,是因為金琥國內大部分城鎮都建有神殿分殿,雖然現在神殿分由四大祭司管理,但畢竟同出一系,守望相助是本分。
學員在金琥國內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及時到附近城鎮神殿去求助。比如在擂鼓沙漠遇襲的學員走出沙漠后就來到帕夏城的神殿,得到當地祭司的幫助。
但是遠方,對涉世未深的孩子總是有特殊的吸引力。山的那邊有什么?海的那邊有什么?天空的上面有什么?
玉淵和譚祥就是向往大海的孩子,想趁著游學的機會出海玩玩。他們怕學院知道他們的行蹤,所以將通信符都放在長柳高洋這兒。
因為長柳高洋是個另類——一個超級戀家的孩子,他準備在家“游學”。反正畢業了他也就馬上回家幫父親干活,準備以后“子承父業”當長柳鎮的鎮長,所以提早進入“實習”狀態沒有什么不好。
有了長柳高洋這個安穩的“通信轉接站”,玉淵和譚祥就朝著蔚藍大海奔去了。開始,長柳高洋還能接到他倆的信。
第一封信是說他們居然幸運地在碼頭找到了工作,應聘到德昌商會海怪22號商船上當天候師,不過因為他們巫杖還沒有條飾,所以酬金只有一半。不過,他們還是很開心,因為這樣出海他們不但不用從自個兒口袋掏錢,反而有收入。
后面三封應該是在海上行船時寄的,寫著些類如今天干啥了,真無聊或者今天看到什么好玩的啦,真有趣之類。
第五封好像是他們隨船到了維林多弗大陸,剛下碼頭時寫的,信里滿是來到異域的驚奇和新鮮感,說是自己要去逛新世界了,到時給你帶好東西回來。
后面有好久沒收到他們的信,長柳高洋也不是很詫異,心想這兩家伙一定玩得太高興把自己給忘了。只要這兩家伙記得給自己帶禮物就行。
然后就收到學院發出的通知,讓大家盡量提早回學院。他給德昌商會海怪22號商船寄了信,讓這兩家伙盡早回來。
可是過了一個多月,沒收到回信,也沒看到這兩家伙的人影。他心急如焚,又不知如何是好。
又過一些天,他寄到德昌商會海怪22號商船的信居然被退了回來,說是“查無此人。”
這時,長柳高洋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對,匆匆收拾東西往學院跑。
長柳高洋說完,將那些信也掏出來遞給流川祭司。
流川祭司將信粗粗瀏覽了一遍,確信長柳沒有說謊,“我去找大祭司,你先回宿舍休息。”說完起身就走。
“……事情就是這樣。”
流川祭司的聲音消失之后,大祭司辦公室里安靜地像是沒人的空房間。
扶余大祭司看了看流川祭司,目光又從冷泉主祭、繼行主祭和雨原祭司的臉上掃過,都是眉頭緊皺,滿臉嚴峻之色,連平時都是笑瞇瞇的繼行臉上都沒有了笑意,看著像換了一個人。
神殿建立法師學院招生以來,至今共一百九十八年,還是第一次出現游學的學員失蹤事件。
學員出去游學前,神殿都贈給他們一個通信符,這樣既可以保持通信方便,同時也能讓學院隨時確認他們的行蹤。
可是這兩個學員太過于聰明,將通信符放在長柳高洋那里。學院現在想找人就少了一條最便捷的途徑。
“先派個人去德昌商會問問,為什么這兩人原來在海怪22號商船上當天候師,他們卻說查無此人?”扶余徐徐開口。
“我去。”雨原向扶余略一欠身就快步出去。
“我試著召喚他們,看看有什么反應。”扶余覺得還是不能被動地等待,畢竟救人如救火,他們早一點出手,那兩個孩子得救的可能就多一點,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
“我來吧!”冷泉主祭說完,就走到房間另一頭,靠著墻壁坐下。
扶余大祭司也沒反對,只是拿起自己靠在桌邊的法杖,走到冷泉對面大約二跨的地方停步,這是親自為冷泉護持之意。
繼行和流川手持巫杖一左一右站在扶余旁邊。
冷泉主祭將巫杖放在自己身邊,雙手手指不停撥動,開始結一個復雜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詞。
房間里的光線好像突然變得昏暗,一團灰色迷霧從冷泉主祭的腳前升起,霧氣越升越高,也越來越膨脹,逐漸將冷泉的身影給包圍。
不過,透過迷霧,冷泉的身影依舊清晰可見,念咒的聲音也依舊平穩清晰。
過了片刻之后,那團灰色迷霧好像又逐漸被冷泉的腳吸收了,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等到迷霧消失不見,房間的光線恢復正常,冷泉主祭松開手,身體放松下來:“沒召到他們的靈魂,他們應該還活著,除非已經被打得魂飛魄散。”
“如果活著,他們應該被拘禁,我看不到他們的魂火。”冷泉睜開眼睛,他本就白皙的臉色現在顯得更白,白里甚至透出一點青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