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莊上走動的人少了,程昕便帶著梅染出了門。
日頭還有些曬,梅染一言不發的舉著一把傘,遮在她的頭頂。
她是練武之人,平常腳步輕快走的很快,此刻緩了速度慢慢的跟著。
程昕側首,目光停留在她厚厚的劉海上。
“梅染,你不熱嗎?”
“不熱。”
“聽說你上個月及笄了。”
“是。”
“那我還沒來得及送你及笄之禮。”程昕從頭上拔下一根珠釵:“就把這個送你。”
珠釵很漂亮,正好是梅花式樣,是程昕出門前特意挑選的。
梅染停住腳步:“這個太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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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是一個女子極為重要的日子。遠遠不是一根珠釵可比。”程昕拉過梅染,將珠釵插到她的發間:“我希望你可以忘卻那些不開心的日子,一切從頭開始。”
梅染微低頭,厚厚的劉海遮住了眼簾,讓人無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
程昕繼續向前走。
梅染與玟棋同歲,也是同年入府,在原主身邊已經有五個年頭了。相處了這么久的時間,卻被發賣了,想來也是傷透了心。
程昕在現代,自幼是入了武術館,習武的艱難和苦楚她很清楚。梅染身上有她熟悉的感覺,她最想緩和的也是和梅染之間的關系。
“梅染,你練了多久的武藝?”
“自夫人送我去了江南,我就跟林總鏢頭習武,已經有五年了。”
“你除了練劍,還會什么?”
聞言,梅染有些詫異,小姐可從沒關心過這些。
“暗器和輕功。”
程昕頗為羨慕的看了她一眼,這兩項在現代可是沒有。
“以后教我練劍可好?”
“小姐,這——”梅染搖頭:“夫人不會允許的。”
程昕知道梅染這只是托詞,安國公夫人沒有像京城其他貴胄人家般管束女兒,放任其自由,想來是不會阻止她練武的。
不過程昕也沒有繼續下去,她不想去勉強旁人。
這時,陳婆子從田埂上跑了過來,氣喘吁吁道:“小姐,您怎么這個時辰出門,現在的太陽還毒的很。”
當然是趕時間啊,她如今可只剩下四天左右的生命值了,哪里還管日曬還是雨淋。
程昕嘴上卻道:“還好。你打把傘,前面帶路吧。”
“不用不用,老婆子就是個地里刨食的,哪里會怕了這個。”
陳婆子走在前面,穿過了幾條田埂,就來到了兩個莊子中央的籬笆墻處,她對著不遠處的農舍喊了幾聲。
很快就有一個男子從農舍里跑了過來。
籬笆門被拉開,男子看了一眼戴著帷帽的程昕一眼:“這位就是國公府的小姐?”
陳婆子喝一聲:“傻站著干嘛?還不快給小姐請安。”
“小的陳貴,見過小姐。”陳貴忙規矩一禮。
“不必多禮,我就是想吃個新鮮枇杷,多有打擾了。”程昕道。
“小姐真是太客氣了。聽聞我們家三小姐與小姐您是手帕交,您來了這里,小的必是要代三小姐好生招待您的。”
程昕點點頭,和梅染朝前走去。
陳貴和陳婆子落后幾步。
陳貴壓低聲音:“嬸娘,你跟我說實話,這位小姐真的是來摘枇杷的?”
“不為枇杷,難不成是來看你這莊家小子的?”
“哎呀,嬸娘,沒和你開玩笑。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大小姐被送到莊子上來了。聽管事說是得罪了安國公小姐,被送來安置的。”
陳婆子面皮一緊:“安國公小姐?那不就是這位!”
“可不就是她。這位小姐該不是來尋我們府上小姐麻煩的吧?這可不行啊,大小姐雖不是個受寵的,可在侄兒莊子上出了事,那侄兒丟了差事不說,小命也會不保啊。”
“哎呀,你這個混小子,你怎么不早說。早說我就不答應她來了,咱們摘了枇杷送去就是。”
“我也是才想起這茬——”
就在這時,程昕回頭:“想起什么?”
兩人頓時臉色一僵。
陳貴尷尬一笑:“沒,沒什么。”
“你們還不快點。”梅染發話。
“噯,來了來了。”
兩人硬著頭皮跑了過來,卻不敢再交頭接耳。
陳貴在前面帶路,見他所帶的路線距離溫蕓嫻的院子越來越遠,程昕徑自改道,朝那處院子走去。
陳貴大驚:“小姐,走這邊,枇杷樹在這邊。”
“我累了,想歇歇腳。”
累了?
鬼扯吧,這才走了幾步哦?
他家的婆娘追著他打的時候,能連跑兩個山頭還不帶喘的。
陳婆子焦急,這小姐的腿怎么能跟面條做的似的,說軟就軟。
定是被侄子說中了,是要去找溫家小姐的麻煩。
陳貴指著近處的一間院子道:“小姐啊,前面的路不好走。您若是不嫌棄,到小的院子里坐坐。”
“我嫌棄啊。”程昕繼續走。
陳貴被這么一噎,原本想說的話統統接不下去了。
程昕走近溫蕓嫻的院子,就聽到里面有哭喊聲。
“王管事,我家小姐病了,這些銀子是給她抓藥吃的。你,你不能搶——”
“拿來把你!”一個兇厲的聲音透過院墻傳來:“當日你們帶的東西,老子一清二楚。這五兩銀子你這丫頭你就是偷來的。”
“我沒有,這是我們家小姐的。”
“呸,身為小姐的丫鬟,竟然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情,今日老子可要替小姐好好管教你。來人啊,給我好好打,往死里打!”
“是!”有人應聲,緊接著慘叫聲和哭喊聲傳來。
五兩銀子!
程昕一下子捕捉到了這關鍵詞,女主前世的丫鬟可就是因為這五兩銀子被打死的。
程昕快步上前,就聽到里面傳來一聲少女虛弱的冷喝:“住手!”
程昕在院門口停下,透過門中間的縫隙,看到了對面扶著門框從房間里出來的少女。
她看起來像是生了重病,臉色蒼白的可怕。那纖細的身體,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了。
“呵呵,我就說嘛,小姐您這不是好好的嗎,這丫鬟竟然咒您生病,簡直該打啊!”
“王管事,你若再動手,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溫蕓嫻目光一寒,極具威懾的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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