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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刻鐘的功夫,馬車來到了一處山坡腳下。
此時已是巳時。春日的陽光驅散了山林間的霧氣,給青山披上了一層淡金色的紗衣。
太子別苑近在咫尺,看得出是一座頗有江南風格的院子,程昕從遠處瞧著就覺得很是親切。
原主記憶里最多的就是江南的亭臺水榭,鳥語花香。
別苑前有一處空地,已經停了許多車馬。
他們的馬車快到時,就見前面空地上圍滿了人,很是熱鬧。
“前面出了何事?”秦舒問道。
馬車轅上的清茶道:“小公爺,前面好似是丞相府的馬車。”
“那就難怪了,丞相府現在可是萬眾矚目。”程昕說著掀開馬車簾:“于裴,我們走快點。”
“是,小姐。”于裴甩一甩韁繩,馬車加速前行。
馬車駛入,尋了一處空地停下。
周圍有人注意到他們的馬車,交頭接耳起來。
“你們瞧,那是安國公府的馬車。聽說這次小公爺也會來!”
“真的嗎?”有女子驚呼出聲:“小公爺可是極少出現在這種場合的。”
“是不是真的,你們一會就知道了。”
下一刻,安國公府的馬車簾子打開了,出來的是一個戴著帷帽的女子,這讓圍觀的人群大失所望。
“她是誰啊,怎么坐著小公爺的馬車?”
“還能是誰,安國公府那位從江南來的小姐唄。”
程昕可顧不得這些人是什么反應,她借著玟棋的手下了馬車,就快速朝前方的人堆走去。
“真是可笑,哪個走路不長眼的丫鬟,還說自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人群中一個略微尖利的聲音傳來。
“我們家小姐就是丞相府大小姐——”
“我跟你們家小姐說話,何時輪得到你一個卑賤的丫鬟插嘴了?來人啊,給我掌嘴!”
程昕擠到人群前面的時候,就看到溫蕓嫻身前一個長相嬌俏的少女正趾高氣揚的指揮著下人動手。
“你們敢!”溫蕓嫻冷然出聲。
那幾個下人面面相覷,面前這位姑娘就算不是安國公府的小姐,也定是朝中某位官員的小姐。
今日受邀在列的,可都是太子看中的人家,若是有個閃失,他們可得倒大霉了。
“你們還愣著做什么?給本小姐掌那個賤婢的嘴!”少女再次喊道。
下人們無奈,只得硬著頭皮沖了上去。
溫蕓嫻立在原地不動,只是將月芽護在身后,聲音清冷:“韓嫣兒,這里是太子別苑,還容不得你在這里撒野。還是說,這就是你們韓尚書府的教養?”
下人們再次停下手來。
韓嫣兒上前幾步,撩開自己眼前帷帽的白紗,上下打量了溫蕓嫻一眼,嗤笑道:“原來還真是溫家大小姐啊。你瞧你這一身打扮,比我家的下等丫鬟還寒酸,這說出去誰會相信?也怨不得本小姐沒認出來。”
“現在知道了,還不快讓開!”溫蕓嫻道。
“哈哈,真是笑話。即便你是溫大小姐那又如何?今日你沖撞了本小姐,就要向本小姐道歉!”
溫蕓嫻冷哼一聲:“你做夢!”
韓嫣兒不怒反笑,說著對圍觀的人道:“各位夫人小姐,你們也做個見證。溫家大小姐今日沖撞了我,卻想一走了之,莫不是仗著自己的妹妹就要成為太子妃了,就不把我們這些朝堂官眷們放在眼里。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未來太子妃也是這等眼高于頂、目中無人的做派呢。你們說是不是?”
“是!太是了。”人群中有人出聲,頓時引來了一眾目光。
應聲的正是程昕,她緩步而出:“這位小姐,你說的對極了,丞相府出了個太子妃,卻又不是人人都是太子妃,怎么能沖撞了人還這么囂張呢?”
是她!溫蕓嫻蹙眉。
她身旁的月芽認出了程昕,先是一喜,可聽完她說的話笑臉頓時僵在了臉上。
安國公府小姐,怎么……
韓嫣兒見有人幫腔,更是得意:“不錯。不過我韓嫣兒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只要溫大小姐今日向本小姐道歉,我便可既往不咎,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那怎么行呢?”程昕搖頭:“你可是韓尚書之女,怎么能這么輕易就算了?今日若是她錯了,你是打也打得,罵也罵得!”
韓嫣兒認出了溫蕓嫻之后,倒也沒想把事情鬧得那樣大。
“這……倒是不必,本小姐只需她道歉。”
“韓小姐,你怕什么啊?你姐姐可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紅人。”程昕頗有些羨慕道:“我要是有這樣一位正得寵的姐姐,我可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了去。”
提起韓嫣兒的姐姐,圍觀的人們頓時就想到了韓尚書的大女兒——韓柔兒。
那可是太子房中最得寵的侍妾,雖說是侍妾,可誰不知她只是等著太子妃入主東宮之后就可提上位分,少不得也是個側妃之位。
提到姐姐,韓嫣兒的臉色并不好看:“本小姐的事與姐姐無關。”
“哦,是這樣啊。那是我誤會了。話說你們今日也是一場誤會,說來說去,只能怪溫大小姐你穿了這么一身行頭。你身為溫家大小姐,怎么連身像樣的行頭都沒有,這樣可不行啊。”程昕說著搖搖頭。
“就是,什么寒酸樣!你母親就這樣讓你出門的?”韓嫣兒逮住機會就是一頓嘲諷。
他們韓家與丞相府在朝堂上多有爭端,如今丞相府在太子婚事上更是壓了他們一頭,能有機會落了丞相府臉面,也算是為父親出一口惡氣。
圍觀的人也道:“都說丞相夫人溫柔賢惠,怎么私下這般苛待大小姐啊?”
人群中有年長的夫人接話:“溫家大小姐的生母乃是溫丞相的糟糠之妻,陪著溫丞相從一介書生到位極人臣,眼見著榮華富貴近在眼前,可惜卻不是個有福的,早早就去了,丟下了這樣一位嬌滴滴的女兒。
要我說,丞相夫人愿意嫁給溫丞相,合該接納了這位大小姐才是,怎么連這點體面都不愿給?”
她們也是做嫡母的,自然知道其中的道道,只不過對外應是要做全了體面才是。
聽著風向越來越不對,別苑門內的溫蕙敏當下沖了出來:
“韓嫣兒,你做什么欺負我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