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思緒混亂,蘇念卿也不想再去多想,干脆靠在涼椅上,閉上眼睛。此時天已近黑了,宮燈陸續亮起來,一片昏暗。
“在此遇到譽王妃,好巧。”
一個聲音傳來,蘇念卿睜開眼,抬眸,竟是南霖國太子藍齊。
蘇念卿急忙起身,“太子殿下。”
本是只想打個招呼,藍齊卻在她對面坐下來,紅衣拖在涼椅上,露出里面白色里衣。
看這情形,他應該是故意尋她而來。
蘇念卿立即坐端,雙手藏在廣袖之中。
藍齊用手輕撫額角碎發,“譽王妃芳名念卿,可是醒亦念卿的念卿?”
藍齊突然開口,竟問起蘇念卿的名諱來。一國王妃與他國太子,本應保持距離,以免惹人非議,可此時他竟突然問起這私密的問題來,蘇念卿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見蘇念卿未言語,藍齊嘴角上揚笑了笑,用手搬弄著大拇指上翠綠扳指,“王妃勿怪,家里有一妹妹和王妃一樣大,只是突然便不見她的行蹤,甚是想念。今日見到王妃突然便想起她來。”
蘇念卿頷首,“太子真是重情意的,公主知道太子想念她一定會早些回到哥哥身邊。”
太子長吁一口氣,“但愿吧!”
蘇念卿卻只笑笑,心下這才放松了一些,“一出生爹娘被仇家追殺就死了,所以哥哥給我起名念兒,又因生在雪地里,所以哥哥給我起名念卿,正是‘春賞百花冬觀雪,醒亦念卿,夢亦念卿’的念卿。”
太子微微蹙眉,小聲反復念著:念卿,雪地里。半晌才道:“王妃真是命苦,爹娘泉下有知定會佑你平安的。”
說完又垂眸看著地上的落葉,“我那妹妹也是冬月生的,也是連續下了幾天大雪。”
這話像是有意又像無意。
蘇念卿起身,“太子走吧,隨從一會兒不見,怕是又要來尋了。”
藍齊起身,兩人一同回到大廳,不過墨蕭卻不知何時離開了,連同五皇子也不在。
蘇念卿正要起身再次出去,墨容拉了拉她的衣袖,“念兒,我送你回去吧!”
墨語剛走一會兒墨蕭便走了,墨容知道他定是去找墨語了,連同太子藍齊也是知道的,所以此時也來到蘇念卿這邊,“我與譽王妃甚是有緣,不如我送譽王妃回去可好?”
蘇念卿頷首,“多謝太子,我自己回去便是。”說完轉頭看向墨容,“三哥哥,不用了,你好生休息,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吧!”
蘇念卿不想再牽連墨容了,身上這件狐裘披風,墨容定是散盡千金換來的,想想她前世真是愚笨,竟不知墨容對她的心思,想想便覺得可笑至極。
墨容終是拗不過蘇念卿先回了,蘇念卿獨自朝宮門口走去,墨蕭愛如何便如何吧!想著嘴角上揚不由得笑了,墨蕭如今能自由出入后宮,他手上的勢力可想而知。
突然,蘇念卿聽到了身后急切的腳步聲,光憑聽覺便知人數一定不少,且腳步整齊,蘇念卿心下一沉,此時四處幾乎沒人,若是有人想對她動手那是很容易的事。
于是急忙大步朝宮門口跑去,可是還未跑來,一群黑衣人便將她團團圍住。
那日在暮云宮前發生的事又上心頭,蘇念卿心下不由得害怕起來,哥哥說過學好輕功便能逃命,所以她只顧著學輕功了,拳腳功夫卻落下了。
蘇念卿來不及多想,捏緊拳頭,“你們是何人?識相的快些讓開,皇宮重地行兇可是死罪。”
嘴上說著手上卻已做好準備,只等尋一個勢力脫身。
“拿下!”
領頭的手一揮,四下明晃晃的劍便朝蘇念卿劃來,蘇念卿側頭躲過,反手一拳將來人打倒在地,劍掉在地上,發出“哐當”聲。
領頭的顯然不曾料到蘇念卿竟會武功,再次揮手,“上”。
幾個黑衣人蜂蛹而上,全部朝蘇念卿奔來。一場打斗,蘇念卿手忙腳亂的應付著,一絲逃離的機會也沒有,而此地又十分偏遠,此時一個行人也沒有。
蘇念卿極力護著身上的狐裘披風,她知道這披風墨容得來并不容易,偏那黑衣人勢在必得,蘇念卿知道今日或許在劫難逃,所以伸手摘下頭上鳳冠上的一顆珠子扔進草叢里。
蘇念卿眼前一黑便已倒在地上。
而墨蕭此時剛從召仁宮出來便有人拿著那棵珠子來了,“王爺有人撿到這顆珠子,好像是王妃的。”
墨蕭一眼便知道,王妃鳳冠上的珠子來自皇宮禮部,正妃兩顆,側妃只一顆,如今成婚的王爺只有他一人,這一定是蘇念卿的。
“在哪里撿到的?”
墨蕭的語氣頗有些急,腦海中出現的依然是那晚她重傷的情形。
正往宮門的方向去,墨語身邊的雙兒小跑著上前,跪在墨蕭面前,“王爺,公主病了,請你去看看。”
墨蕭停住腳步,“快去請御醫來,本王馬上就到。”
那婢子跪在地上,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公主說您若不去,她明日便回南霖去。”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墨蕭也信她一定做得出來的。
自南霖國回來墨語便沒有主動約過墨蕭,她一直在為墨蕭娶親而生氣,今日便是頭一回。
思索良久,墨蕭對著邵淳吩咐道:“速帶人去找王妃,她若有半分差池,拿你是問。”
語氣無人反駁,可,他終是去了褚云宮。
蘇念卿被捆在一處堆滿雜貨的屋子里,此時她坐在一些雜草上,周圍全是蜘蛛網,四周一片漆黑,嘴里還塞著布團,無法喊叫。
墨蕭到褚云宮時墨語背對墨蕭躺著,聽聞墨蕭來了,也不曾回頭看。
“語兒,哪里不舒服?”
墨蕭對墨語說話永遠是這般溫柔如水的語氣。
半晌墨語也沒有回應,墨蕭走近一步,“語兒,別使小性子了可好?娶親的事我在信中都與你交代清楚了。”
這與在蘇念卿面前時完全是兩個人,他何時用這樣的語氣和別人說過話。
墨語這才起身,臉上掛著淚痕,“你不是該陪著你的那位王妃嗎?來這褚云宮做什么?”
墨蕭走近一步,“聽聞你病了,哪里不舒服,可要請太醫?”
說著走到墨語床邊,拿了枕頭替她墊到身后。
墨語嘟起嘴巴,“心里不舒服。”
她去南霖國時說好的等她回來,可三年后他便娶親了,墨語怎能不怪他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