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淵國有個靖遠縣,因為處于與天心國的交界處,以前兩國經常交戰,所以這里的百姓苦不堪言,莫說吃飽穿暖,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幸好后來朝廷派了位大將軍來這鎮守,天心國打了好幾次敗仗后,便不敢來犯,靖遠縣這才安穩了下來,只是三十多年過去了,這里的百姓依舊貧窮的很。
特別是深山腳下的陳家村,道路不通不說,田地還少得可憐,比起別的村莊,更是窮的一批。
陳家村,山腳下,一間簡陋的屋外,有一個穿著渾身是補丁衣裳的女子,正坐在墻角邊撕心裂肺哭喊起來,她懷里抱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那小姑娘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右額頭上的口子滲出的鮮血,一滴滴落在石塊地上,她一動不動,看樣子已經暈死了過去。
女人嚇得不輕,瘦弱的身子止不住地抖動,她腦子里只剩一片空白,只知道哭喊。
“飛煙,娘的心肝,你醒醒啊,你別嚇娘啊!”
旁邊還跪著一個和小姑娘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小男孩,他握著小姑娘的手,亦嚎啕大哭。
“姐,姐,你醒醒,姐啊!”
若是平時見他哭得鼻子冒泡,那定會惹出一番笑話,可此時此刻,沒有一人笑得出來。
幾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中等身材,穿著灰色粗布衫,滿臉黝黑,大約快四十歲的男人。
他低著頭,使勁地搓著雙掌,他想跨步上前去,卻又偷瞄了眼身旁的胖女人,嘴角抽動了下,終是忍住了。
胖女人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她雙手插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望向墻角的女子。
胖女人剛剛將小姑娘推倒在墻角,臉上沒有絲毫的愧疚感,反而是一臉的得意。
“我說陳倩倩,你還是趕緊按下手印,這樣才有銀子給飛煙請大夫啊,要不然她死了你可別怪嫂子沒提醒你。”
那小男孩停止了哭聲,他抹了把眼淚,站起身,飛快地沖胖女人撞去,胖女人一時沒防備,竟被撞倒,如王八般四腳朝天。
灰衣男人見狀,大吃一驚,急忙上前,伸手將她扶起來。
胖女人起身,氣急敗壞地甩開扶她的男人。
她指著小男孩破口大罵,“好你個兔崽子,有娘生,沒爹養的野種,你一家吃老娘,喝老娘的,現在還反天了。”
罵完還不解氣,又舉起巴掌狠狠地朝小男孩打了過去。
小男孩跌倒在地,但他迅速爬了起來,他緊握著拳頭,犟強的臉上雖有淚水,卻忍住沒有哭出聲,一雙大大的眼睛狠狠地瞪著胖女人。
口里掉落的一顆牙齒,還含著絲絲腥甜,他對著胖女人吐了一口血水。
胖女人又是大怒,氣得直跺腳,她抬起手又要揮掌過去時,旁邊的男人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哭喪著臉,弱弱道:“巧巧,求你別打了,他好歹是我的外甥,我看這事就算了吧,刁老爺那我們再想想辦法。”
胖女人橫了他一眼,冷笑,“算了?陳倩倩這十幾年來,借了我們好幾十兩銀子,到現在都還不上,老娘沒把那兩個小野種賣了就算不錯了。”
胖女人叫張巧巧,而她身旁的弟弟張圖卻抬起腳向小男孩的胸口狠狠踹去,小男孩“啊”的一聲,飛出幾米遠,暈了過去。
雖然這里處于大山腳下,離村里也有好幾百米遠,可也引來了好些的村民過來圍觀,這么多人,竟然沒有一人上前幫忙,沒有一人要去請大夫的。
這些人不敢招惹張巧巧,因為她在陳家村是出了名的潑辣,記仇,若惹了她,指定要被她咒上好幾天,連帶十八代祖宗的那種。
而且她弟弟張圖可是刁家的管家。
刁老爺是何許人,他可是靖遠縣的土財主,是惡霸,手里養著十來個打手的人,聽說縣令大人都是他的朋友,敢得罪他,那是不想在靖遠縣混了。
這時,有一個三十多歲,又高又瘦,穿著補丁布衫的男子擠了進來,待看到女子那邊的地面上一灘血跡時,臉色大變,他快步走到小男孩旁邊,查看沒什么大礙后,才走到小姑娘旁蹲了下來,他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忙用手掌撐住墻面,以免自己倒下去。
他紅著眼眶,喉嚨里似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倩倩,煙兒她,她沒氣了。”
眾人聞言,均“啊”了聲。
張巧巧心里咯噔一聲,暗自道:不可能啊,老娘只是輕輕推了她一把,她怎么就死了?
“胡林,你嚇唬誰呢?我剛剛都沒用力推她。”
陳倩倩淚流滿面,她呆呆地看著懷里的女兒,又抬頭看向不遠處趴在地上已經暈過去的兒子。
她眼里沒有了往日的光澤,這兩孩子就是她的命,若是連命都保不住,那便活不成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把小姑娘輕輕放在胡林的懷里,站起來后,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飛奔著向張巧巧刺去。
奔涌而出的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就算對方是自己的親嫂子,她也要殺了她,為煙兒報仇。
事情太過突然,胡林竟也來不及阻止。
眾人又是一陣尖叫,誰都沒想到一向柔弱的陳倩倩身上竟然會帶著利器。
張圖個子魁梧,年青力壯,見陳倩倩拿著匕首不要命地沖過來,他嘴邊一抹冷笑,擋在張巧巧前面,伸手便抓著程倩倩的手腕,然后用力地朝她的左手臂狠狠劃去。
陳倩倩一聲慘叫,隨既咣當的一聲,匕首掉了下來,發出清脆的金屬聲,她的小手臂已被劃出了一道口子,血瞬間冒了出來。
張圖狠狠地推倒了陳倩倩。
胡林大怒,正想放下小姑娘去幫忙時,懷里的人猛然睜開了雙眼,只看了他幾秒,便站了起來。
小姑娘搖搖晃晃站起身,手捂著額頭,奇怪地打量著面前的一切。
她緊皺眉頭,拼命回想腦子里的記憶。
我不是在出海嗎?然后我掉海里了,可這里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越想,腦子越劇烈疼痛起來,她雙手抱頭,緊閉雙眼,軟趴趴地蹲了下來。
“疼,疼死我了。”
“飛煙娘,飛煙沒死,你別做傻事了。”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這么一句,大伙都知道,陳倩倩對付張圖,無疑是以卵擊石。
陳倩倩回過頭,看到此情景,也顧不上手上的傷,她跑過來抱住小姑娘,淚如雨下。
“煙兒,你醒了,你頭疼是嗎?娘帶你去看大夫。”
胡林抬頭看向張巧巧姐弟,恨不得拿起地上的匕首殺了他們,可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
“倩倩,你先扶飛煙到床上去躺著,我去抱飛霧過來,再去請大夫。”
陳倩倩此時也顧不得名聲不名聲的,孩子要緊,她點了點頭,扶著小姑娘進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