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站著不如坐著,坐著不如躺著,可是臥床太久也會渾身不適,楚靈犀起身稍稍活動酸痛無力的筋骨,見兩位女仆送來早飯,詢問道:“二位怎么稱呼?”
仆人恭敬垂首,卻默然不語,她這才憶起柏誠提起過此二人為啞奴,抱歉道:“我睡了這些天腦子糊涂了,忘記你們都不會講話,實在不好意思。”
柏誠走入,介紹道:“她們分別叫大啞和小啞。”
楚靈犀心有疑惑:“魔界練兵備戰,你堂堂一個副將,怎么總在我這里閑晃悠?”
柏誠沒好氣道:“魔尊吩咐我守衛在此,主要是擔心你作妖危害魔界。”
楚靈犀只覺多此一舉:“我如今靈力散盡、修為全無,作妖無異于作死。”
柏誠提醒道:“算你有自知之明,絕對不要離開棠柳苑,柳芽上仙重生的事暫時還需保密。”
苑名頗有意思,楚靈犀道:“棠柳苑?魔尊之棠,上仙之柳,合而取名,真可謂戀戀深情,癡心不改。”
安皓白的厭世臭臉冷如冰霜,以法術制藥并調香,十余種藥材依序入藥爐:“夢的進度沒有辦法調整,你求魔尊也無用,不要白費力氣,我更不想白費口舌再多做解釋。”
楚靈犀無奈訴苦:“我實在心急如焚,夢中的柳芽上仙還在通往華胥仙門的路上受著九九八十一難,這日子何時能熬到頭。”
柏誠抱臂道:“靈軀合體的一年之內,肉身十分脆弱,需得靜養調理,能夠在夢中親眼見證四界逆襲女王柳芽上仙的一生,是你的福氣。”
“我把這福氣送給你全家,要不要?”,楚靈犀大大地翻著白眼,面對清淡的早飯毫無胃口:“有烤觭駼鳥嗎?”
柏誠吐槽道:“清早吃烤肉,你們妖界真是油膩重口味。”
楚靈犀毫不客氣地回懟:“我昏天黑地做著柳芽的夢,哪還分什么早中午飯和宵夜,能成一頓是一頓,五只烤觭駼鳥也不至于把魔界吃窮。”
柏誠訝異:“五只!瘦瘦小小的姑娘家,竟然獅子大開口,你吃的完嗎?”
楚靈犀振振有詞:“睜大你的鐵公雞眼好好瞧瞧,姑奶奶的魂靈乃妖女戰神,軀體是傳奇逆襲上仙,普通姑娘能與我相提并論嗎?能力越強,飯量越大,這若是放之四界而皆準的道理!”
安皓白惜字如金,從不過多言啰嗦,抬手示意啞奴去準備。
“那個…要十五只烤觭駼鳥”,柏誠的饞蟲被勾起,心知丟臉,企圖自圓其說:“妖女大快朵頤,我們也不能空流口水,而且男人總不該吃得比女人少。”
安皓白斜瞪他一眼,滿面嫌棄:“要吃你自己吃,我沒興趣。”
柏誠扯了扯他的袖子:“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要總是矜持擺架子。”
安皓白甩袖不理會,兀自泡茶。
柏誠與妖女昔日雖為對立的兩方,可畢竟同為武將,脾氣與秉性多有相似,而且妖女計謀之詭奇天下無人能及,他有一事想要探討:“暗探傳回消息,發現近來仙界與妖界的楚州國和厲州國來往甚密,大有勾結之勢,魔尊正與諸位大將商談對策,不知妖女是否有高見?”
楚靈犀霸氣拽下一只鳥腿,舉在手中如戰旗:“打就一個字,不說第二次,魔界必勝!”
柏誠深表質疑:“仙妖兩界共抗魔界,實力不容小覷,就算你吃著我們的飯,也不應如此草率下定論。”
楚靈犀并非信口胡言,分析局勢道:“看似是二打一,魔界處于被動,實際則不然,難道你認為仙界與妖界能夠結盟成功嗎?退一萬步講,就算二者組成同盟,也并非是強強聯合,而是互坑互欺,魔界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取勝。”
如此講來,確實有理,柏誠道:“數萬年來仙界和妖界戰多和少,二者道不同不相為謀,的確不大可能在短時間內徹底化敵為友。”
楚靈犀繼續道:“玄武神族倘若果真不參戰,那仙界的實力將大大減弱,就像一只折了翅膀的飛龍,不足為懼;而妖界五國中楚州與厲州已陷衰落之勢,不僅兵馬不強,更缺猛帥強將,聯手也成不了大氣候,開戰就是白白送人頭罷了。”
柏誠問道:“假如你是魔族主帥,會如何應對?”
楚靈犀靈動的眼珠輕轉,計上心來,將吃剩的鳥骨頭當做戰局各方,邊擺邊講:“安排人故意煽風點火促使仙界與妖界結盟,開戰后正面迎敵,以防守為主,盡量拖出敵方精銳,同時派人在四界廣泛散布可使仙妖聯盟分裂的消息,讓他們在相互猜忌中如狗咬狗般亂斗消耗,靜待聯盟成一盤散沙,魔界趁此時機發動總攻,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勝利,到時候魔界就可成為名副其實的四界之首。”
柏誠生于名將世家,亦在軍中歷練多年,但始終難以參透兵者詭道之玄妙,忠勇有余,謀略不足,承襲已故兄長官職,奈何敗多勝少,難立威信,對眼前人既有羨慕也有嫉妒:“不愧是妖***陽奇招耍得天花亂墜,不過你好歹是妖界楚州長公主,假如戰事果真如所料,于你而言是亡國之禍。”
楚靈犀并非以德報怨的圣母白蓮花,而是有仇必報的妖女戰神:“楚州不仁,我便不義,姑奶奶才不屑于做那狗屁長公主,即使魔界不動手,我遲早有一日也會滅掉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