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后,云強和云柒還有葉曉莉三人,都順利接到了各自心儀學校的錄取通知書。
云柒住在小漁村的出租屋內,這個地方,連云強都不知道在哪,每次都是云柒來找他。
方譯的傷并沒有好完全,但是他也執拗著出院了。
他去找過張嬸,小豆子還是像以前那樣喜歡他,見到了就直接往他身上蹦。
“大記者哥哥,你為什么這么久也不來找我玩,我想你了。”
張嬸見到方譯杵著的拐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也心疼上了。
“小豆子,你趕快下來,哥哥受傷了,你沒看見嗎?”
方譯一出現,張嬸就知道他是來找云柒的,可是,云柒特意交代過,不要告訴他自己的行蹤,所以,她也不敢擅自做主張。
其實,此刻的云柒就在張嬸的后院里,她透過門縫,就能看到方譯。
還是和從前一樣,帶著陽光的笑,只是又有些不一樣了,他的笑容里,似乎帶上了一絲苦澀的味道。
張嬸看到方譯一直守在這里不走,大有守株待兔的意思,最后沒了別的辦法,開始勸他。
“你還是回去吧,小七姑娘說了,最近不想見你。”
方譯急了。
“我聽說,她考上大學了,在上大學前,我去送送她,總成吧?”
方譯似乎感覺到云柒就在院子里邊了,他杵著拐杖站了起來,開始說話,這些話,都是他這些天來,想要說給云柒聽的。
“張嬸,你幫我轉告云柒,因為我的自尊自大和自以為是,以及長期養尊處優的生活中養成了一些游戲心理,確實做了一些如今看來有些小聰明的蠢事,傷害到了不少人,但是這些并不是我的初衷,對這份感情,我是認真的,我從來沒想到,因為自己的愚蠢,會把媳婦給弄丟了。”
說著說著,方譯的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我后悔,后悔自己為什么不早點把問題解決了,然后帶著你去見我爸媽,這樣的話,我們之間便是一場圓滿,可是如今說這些,都已經遲了,有些錯誤,永遠也無法挽回。”
云柒靠在院子的墻上,聽著方譯的表白,一下就淚流滿面了。
是啊,有些錯誤,真的永遠也無法挽回,有些失去,就真的永遠失去了。
就像孫芳和云老太的命,化為灰燼的云家老宅,還有埋藏在記憶深處的陳年舊事。
方譯還在繼續說。
“云柒,你我的親事,是在娘肚子里就定下的,你休想賴掉,我可以給你時間,來忘記有些事,但是別讓我等得太久,好不好?”
云柒死咬著自己的嘴唇,都快咬出血來了,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這一刻,她恨不得立馬沖出去,不管不顧沖到方譯的懷里去,告訴他,我原諒你了。
可是,她的腳底卻挪不動,她覺得自己做不到。
此時此刻,不管怎么做,心底都有一個口子被撕裂著流血。
她其實真正不能原諒和正視的,是自己的內心啊,他無法做到原諒自己,所以才做不到原諒方譯。
“我走了,今后不再來打擾你,但是,我會在龍陽市一直等你,直到你回來。”
直到方譯走了半個小時之后,張嬸才敢進院子里去看云柒,此刻的云柒,已經調節好了狀態,開始交代關于祥瑞服飾代理的問題。
今后,她去上大學了,祥瑞代理上的很多事,都要交給張嬸來做了,張嬸識字不多,好在小豆子開始上學了。
“小豆子,以后就要幫著媽媽記賬,知道嗎?”
小豆子就像沒聽到一般。
“小七姐姐,你以后真的就不見記者大哥哥了嗎?我喜歡他,也喜歡你,你們在一起好不好?”
云柒笑著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沒有說話。
幾天后,云柒收拾起簡單的行李,打算去南方的那所學校去報道,在走之前,她突然便懷念起美食街巷子里的那家臭豆腐了。
同樣是中午,龍陽市八月底的太陽,依然火辣辣的,照得人的皮膚生疼。
臭豆腐的攤上,和以前一樣人滿為患,云柒一口氣滿了5份,把老板都嚇了一大跳。
“姑娘你是一個人吃嗎?或者我給你分開裝?”
“不用了,就裝在一起,給我多放一些辣椒。”
是啊,只有多放辣椒,把心都辣得麻木了,也就不會再感覺到疼了。
云柒抱著滿滿一大口袋的臭豆腐,邊走邊吃,吃著吃著眼淚就從眼角滲了出來,走了很遠很遠,她才發現,自己走的這條路,竟然是當初方譯騎著自行車帶她走過的那條路。
仿佛還能聽到他們一起嬉笑著說話的聲音。
有人竟然認出了她。
“咦,這姑娘不是省臺放的那個牙膏廣告里的那個姑娘嗎?”
一個小男孩奶聲奶氣的聲音。
“媽媽,姐姐吃臭豆腐竟然都辣哭了,你說既然都辣得哭了,她為什么還要吃呢?”
是啊,明明知道自己會難受,為什么還要自我折磨,跑來這里吃臭豆腐呢。
可是不來,云柒怕自己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別管她,看來就是個瘋子,你們難道沒發現嗎?現在省太和市臺的兩個廣告都不播了,我就覺得奇了拐了,這兩個廣告看起來也太像了嘛,也不知道是誰模仿誰。”
云柒沒有管他們閑言碎語,下播了也好,不然每次在電視里看到,都會想起和方譯在海邊拍攝廣告時候的情景。
就這樣走著走著,突然看到幾輛貼著大紅喜字的婚車路過,在這個年代,誰家結婚能雇上一個車隊,這已經是一件轟動的事了。
那婚車開得很慢,不管前面有沒有人,都在狂按喇叭,好像非得讓人知道它經過似的,就在車子經過云柒身邊的時候,她看清楚了車內的人。
那是趙斌和朱美美,旁邊坐著的,還有朱躍虎。
朱美美顯然也看到了她,但是那眼底透過來的是無盡的冰涼和冷漠,她扭過了頭去,就像不認識一般,吩咐司機。
“把車開快一點。”
不遠處,便是紅旗飯店。
云柒笑了,不認識就不認識吧,反正,她已經覺得,把自己和過去徹底做一個了斷了。
從今以后,開始一種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