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真真剛要開口,突然門開了,從外面傳來一個大嗓門,“嫂子,新媳婦進門咋樣?”
老太太原本那要吃人的表情突然就變了,她嗚嗚哭起來,“沒法活了呀,我不活了呀,弟妹你來得正好,你看看這不孝的玩意,我心疼他給他找了個媳婦,可他倒好,才一晚就被個狐貍精給勾了魂去,竟然跟我說分家……”
這回的哭可和之前不一樣,之前是撒潑的哭鬧,這回是委屈的哭,看她那可憐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多大的氣……
陶真真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變臉,突然覺得這才是戲精學院畢業的,自己和老太太一比簡直就是幼兒園小朋友的表演,太稚嫩了。
“媽,分家也是我大哥的意思,你不能全怪我頭上,你把人推給我了我能咋辦?”楊衛國突然抬頭,臉上神情也換了一副無奈又隱忍的表情。
陶真真繼續石化,這也是個戲精,之前還不吭聲的等著自己出頭,現在這么急的出聲,是怕那“分家”這頂不孝的帽子扣到他頭上嗎?
呵呵,果然她是最蠢的那一個,還以為找到對付這家人的門路了,誰知道一個個的都是戲精!
演吧演吧誰不會似的,之前不會現在學也學會了……
陶真真立刻捂著臉嗚嗚哭起來,“你們老楊家太欺負人了,你們偷摸換人不說,還想讓我和偉東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這不是欺負人嗎嗚嗚嗚,這位嬸子你給評評理,有沒有這樣的道理?要是不想娶我就直說,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非得賴著你們家,可偷摸換人這不是欺負我們老陶家欺負我們建西大隊嗎我這就回娘家讓我二嫂讓我叔來評評理……”
不就是惡人先告狀嗎?誰不會似的。
進來的嬸子不是一位,而是兩個,看來都是愛八卦的,要不然也不會一早就過來看熱鬧。
二人愣了愣,一時沒搞懂這老楊家又怎么了?
什么偷摸換人?不是老大娶媳婦嗎怎么變成給老三娶媳婦?
二人對視一眼,俱從對方眼里看出濃濃的八卦和熱鬧來,聲音立刻尖了幾分,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出里面的興奮之意來。“來來來,你先別哭,跟嬸子說說咋回事?老楊家可是咱建華村的厚道人家……”
陶真真剛要開口,老太太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喊,姿勢也突然從坐改成了跪,竟然對著楊衛國砰砰磕起頭來,“老三啊,是媽對不住你,想著你沒有媳婦,你大哥比真真大這么老些,才想先給你娶,你要不愿意你就直說,可這分家是萬萬不能啊……”
這動作震驚住了所有人。
這老太太真是個狠渣子!
此刻,陶真真的委屈,楊衛國的隱忍都不重要了。
楊衛國沖過來死死抱住老太太,大聲哭道:“媽啊,你想逼死我嗎?”
陶真真閉了閉眼,她知道,這一局她們輸了。這比狠,她是真比不過老太太。敢情之前人家是沒和自己一般見識。
十分鐘后,老太太還在哭,哭訴她的委屈,把楊衛國養大的不容易。
半個小時后,老太太仍然在哭,楊衛國跪在她的面前,一動不動,臉上卻帶了些灰白之色。
陶真真也在哭,她也不容易啊,這戲作得可真累,她心里直搖頭,從這些哭訴中她已經聽出了,這楊老三是老太太收養的侄子,不是親生子,怪不得……
兩個小時后,楊衛國和陶真真終于回到后院那間小破草房里。
滿心疲憊的她只想趕緊躺下好好睡上一覺,這老太太可真是魔高一丈,那哭聲那罵聲簡直就是魔音穿耳。
她自己為了裝委屈也是哭得嗓子也都啞了,能不啞嗎,這叫一個多小時候呢!她感覺這么一折騰自己好像又有點發燒似的,得趕緊養好的身體才行。
楊衛國看她自顧自的躺到了炕上,愣怔了一下,只覺胸口氣得發漲,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他無力的垂著頭坐在炕沿上,算了,說什么都沒用了,他自己認了這門親事,他自己認錯了說再也不提分家……
是他沒用!
楊偉東一臉的內疚過來,在外屋地朝他招手,“老三,你出來一下。”
他沒動。
楊偉東又招了招手,壓低聲音喊道:“老三,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是大哥不好,你放心,大哥心里記著你的好……”
有個屁用?
楊偉東急了,幾步竄進來拉著他的胳膊就往外拽,“走,大哥跟你喝兩杯去!”
還喝?再喝他怕有命去沒命回。
陶真真又不是真的心大到沒心沒肺,楊偉東一來她就醒了,等到他把老三拉出去,她才輕輕的搖了搖頭。
楊偉東為人是真不行,也不知道原主眼神咋這么不好使。
還有這楊衛國,這身世怕是要被老太太拿捏一輩子。
幸好她只要忍一到兩年就行。
剛才這么一鬧,分家一時半會是分不了,她和楊衛國成了夫妻這事已成事實,明天回門,想想就頭大。要不是還有疼愛女兒的老兩口,她是真不想踏進那個家門。
想多了,有些暴燥起來,這賊老天,你吃飽了撐得把我弄這里來干嗎?
算了我還是不想了,還是睡一覺吧,睡醒了才有精神應對這一家子的奇葩。
她有些駝鳥的拉過被蓋在身上,沒兩分鐘就睡著了。
她是被餓醒的,肚子咕咕餓得難受,屋子里黑呼呼的,她這是睡了一天?
炕上已經冰涼,看來楊衛國并沒有回來,或者說回來了但沒想管她……
陶真真倒也沒指望著楊衛國對她噓寒問暖,開玩笑,他沒對他對粗她就該謝天謝地了,還指著他關心愛護她,做夢都沒這么做的。
外屋地的鍋臺上,還像前一天一樣放著她的晚飯,一碗玉米面粥,一塊地瓜和一個大餅子,兩塊咸菜條。
她餓得有些心慌,坐下就開吃,剛塞進嘴里一口大餅子,門被推開,一股寒風呼嘯著刮進來,楊衛國臉色發紅,腳步虛浮,帶著一身寒霜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