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李容與的分析,李容牧佩服的同時也有些疑問,“可是他們真的會這么傻嗎?”
五十根筷子折不斷的道理相信沒有人不懂。
突厥人又怎么會在交戰中途不好好打仗,先自己去搞分裂呢?
“他們自然不傻。”李容與笑了笑,“但是信息的傳遞永遠無法做到百分百正確。”
“當一個人以為自己命都要沒了的時候,他還會有閑心去考慮所謂的團結嗎?”李容與淡淡道。
李容與是會跟著李容牧一起離開長安的。
他們會一起先到代州的雁門郡,然后再分開行路,一個向西,一個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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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距離李容與離開長安的日子越來越近,隨著東宮中人各種緊鑼密鼓的張羅,病榻上的秦榔兒也越發覺得心底不安。
說不清為什么,可他就是在每個下人的眼神里讀出了某些或許自己并不知道的情緒。
終于,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后,當李凱再次跑來探望他時,秦榔兒很嚴肅地將心里的疑問問了出來。
“李容與,她真的是去云州嗎?”
他沒有稱呼郡主,雖然他名義上是李容與的侍衛,但李容與一直以來都沒有給秦榔兒灌輸過半分關于下屬該有的行為舉止,與其說是上下級,不如說他們的關系更像是朋友。
李凱聽見這個問題,第一反應是拔腿要溜。
可看著秦榔兒干干凈凈渴望得到答案的眼神,不知為何,李凱又鬼使神差的停了下來。
他撓撓頭,悶悶嗯了一聲,給出肯定答案,“是啊,當然是要去云州。”
秦榔兒想了想,“女子,也可以上戰場嗎?”
他之所以這么問不是瞧不起李容與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她究竟是如何打破了女子不能參軍這個千年思想桎梏的。
李凱又被問得一懵,只好傻笑兩聲,隨口附和道,“能啊,能的!再說,她畢竟也不是一般的女子嘛。”
秦榔兒嗯一聲。
這句話說得不錯。她確實不是一般的女子。
秦榔兒蒼白的臉頰逐漸浮現起一抹笑意,“那她會成為將軍嗎?”
李凱心中有些叫苦不迭。
他做人的原則就是永遠不會欺騙朋友。
何況還是秦榔兒這般跟他有著過命交情的朋友。
可是在這之前李容與已經把事情和他擺得很清楚明白了,秦榔兒現在傷重剛剛蘇醒,不宜受到太大刺激,關于李容與要去幽州之事,不是不能告訴他,而是不能現在告訴他。
李凱也問過要瞞多久,李容與嘆了口氣,說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這話說得太過模糊,甚至使李凱都有些忐忑不安起來,總覺得李容與這一去,保不準會出什么問題。
然而不能說還是不能說,李凱只好帶著七分無奈三分妥協繼續道,“會吧,她一定會成為將軍的。”
秦榔兒沉默,半晌沒有說話。
李凱睨他一眼,決定換一個話題看看。
“喂,等你病好了,有什么打算?”他問。
秦榔兒想了想,“去云州。”
先前已經和李容與說好了的,待他養好傷,就去云州找她。
李凱扯扯嘴角,有些煩躁,“你就沒點別的打算?”
他道,“比如,來給我做侍衛?”
畢竟李容與要嫁給裴璟了,而秦榔兒又不是太監,裴璟是不會允許李容與繼續將秦榔兒留在身邊的。
“不。”
秦榔兒閉著眼睛,毫不猶豫給出答案。
李凱看著他這幅模樣,有些呆怔。
秦榔兒的的睫毛又長又翹,瘦削的臉頰因為久不見光的緣故,比先前多出幾分蒼白的透明感,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李凱將視線移開,忽然憶起似乎之前秦榔兒將他擄走時,自己就已經問過這個問題了。
秦榔兒當時回答他有些東西他永遠給不了。
他剛想要問答案,沒成想就被嚴武敲了門。
因此這個問題也就一直被壓了下來,直到今天都沒有得到答復。
李凱忍不住湊過去,拿胳膊肘戳戳秦榔兒,一臉好奇道,“你先前曾說的那個,我永遠給不了的東西,是什么啊?”
秦榔兒看起來似乎不大想回答這個問題,只閉著眼睛沉默不語。
李凱不死心,又戳了戳他,“你就告訴我嘛。”
見秦榔兒不說話,他又自己胡思亂想的猜了幾個答案。
“……難道說,你喜歡她?”李凱沒頭沒腦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秦榔兒總算睜開眼,有些羞惱,“你怎么能,這么說!”
李凱“啊?”了一聲,不甚解其意。
眼看著秦榔兒臉頰升起一團紅暈,只好頗為無奈地攤了攤手,“這有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再說我侄女又生得不丑,你中意她也是……”
李凱突然嗚嗚咽咽,瞪大眼睛看著秦榔兒。
秦榔兒的手正捂在李凱嘴上,強行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沒想到這家伙都這樣了還有力氣捂自己的嘴。
李凱忙眼神示意再不說了。
秦榔兒這才放開手,又倒回到床上去,似乎被適才這舉動用盡了所有力氣,靜靜盯著床頂發呆。
李凱呸呸兩聲,憤憤用袖子抹了抹嘴,“一股藥味!”
他堂堂皇子,還從沒被人做過這樣失禮舉動。
這家伙真是被李容與慣得無法無天,連下人該有的最基本……
李凱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似乎,有點知道秦榔兒說的,所謂他永遠給不了的那東西是什么了。
李凱忽然也有些沮喪。
都說少年心事最是純真無暇,秦榔兒無論是出于友情還是別的什么,在乎李容與的心情總不是假的。
若他知道李容與已被皇帝許配給了裴璟,又會如何呢?
李凱忽然生出幾分試探之意,“喂,你可知道信安候是誰?”
秦榔兒皺眉,搖搖頭。
李凱哦一聲,道,“他家是長安城里極其有權勢的人家,此外信安候還有一個兒子,名裴璟,也是……”
“我認識。”
李凱話沒說完就聽見秦榔兒忽然開口。
“什么?”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裴璟。”秦榔兒又重復一遍,“他曾試圖欺負容與,不過被打了。”
秦榔兒的態度很認真,“但是我覺得還不夠,所以若我下次在街上遇見他,定要將先前他欺負容與的仇還回去。”
“可,可是……”李凱吞了吞口水,有些語塞。
他知道裴璟調戲過李容與,卻沒人告訴他秦榔兒當時也在場啊。
“怪不得啊……”李凱下意識將心里的話脫口而出。
“怪不得什么?”房門口處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