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江玨一行人趁著月色，從她房間的專屬通道，悄悄出了戰艦。
一出去，周雨辰就低呼道:“好漂亮的夜光云！”
大家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道蜿蜒曲折的橘紅色流云，掛在極遠處的高空中，散發著淡淡熒光。
“真的好漂亮啊……”
眾人喃喃道。
江玨淡淡道:“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現象，應該和白天的耀斑爆發，還有天堂二號事故有關。”
此話一出，大家立刻收回了視線。
“走吧。”
江玨領著幾個人，從星途鎮后方繞過哨兵，來到河岸邊。
這片河床里的孢子草零零散散，基本沒幾顆，幾人小心跳下去，在江玨的帶領下，穿行過干涸的河床，到達對岸。
巨大的聯邦三號戰艦，屹立在不遠處，在月色下閃著幽幽冷光。
江玨他們專門繞了遠路，朝戰艦尾部靠攏。
他們身上穿了特殊的服裝，又通過對地形的熟悉程度，避開雷達和夜視儀，很快就到了戰艦附近。
距離蘇木所說的那塊地方兩百米處，在一處低矮的沙包后方，他們停了下來。
幾人蹲下來，蘇木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透明盒子，里面是江玨上次給他的微型納米機器人。
和那塊古怪的皮膚不一樣，這是聽令于他們的機器人。
江玨把機器人的控制系統鏈接在手機上，屏幕里立刻出現了幾幅不同視角的畫面。
“鏈接成功。”
她壓低聲音，這屏幕上的畫面，正是他們幾人現在周圍的場景。
周雨辰幫蘇木把機器人放出來，一番搗鼓后，兩只“小飛蟲”振翅一拍，飛走了。
盡管江玨可以看到五公里外是否有人出沒，但戰艦底下的遮擋物很多，為了以防萬一，他們決定用這小東西先去探探路。
若干分鐘后，微型機器人發回一切正常的信號，文森特和周雨辰留在原地繼續分別操控著微型機器人幫忙在四周放哨。
江玨、西嵐和蘇木三人則彎著腰一路快走，很快到了戰艦底部。
“就是這里。”
蘇木找到昨天晚上跟丟目標的支撐柱。
其實不用他說，江玨就認出了視頻中的這地方。
空氣中，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淡淡臭味。
江玨低頭看去，這里確實如他所說，地面到處都是凌亂的腳印。
蘇木憑借自己較好的記憶力，找到至少很奇怪的地方。
“就是這里，昨天我來的時候，這外面還有許多濕潤的沙土。”
江玨走過去，低頭仔細觀察起來。
由于經過了一天的時間，那些原本視頻中來看起來顏色較深的沙土早已被曬干，和原本表層的干燥沙礫混成一團，看不出什么明顯查差別。
“動手吧。”
江玨抽出腰間的折疊兵工鏟，又戴上了手套和口罩，蘇木和西嵐有樣學樣，大家開始對著那塊沙地無聲地揮舞起鏟子來。
他們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挖了一米多深。
但什么也沒有出現，除了沙子，還是沙子。
西嵐忍不住問道:“學長，你會不會記錯了，這里根本什么也沒有嘛。”
蘇木揮鏟子的動作也有些遲疑，“也許……他們挖得比較深吧？”
西嵐指著腳下的大坑，嘴角抽抽:“這還不深啊，埋我們三個都綽綽有余了好吧。”
“噓——”
江玨忽然做了個噤聲手勢。
西嵐立刻緊張地閉上嘴，前后左右地看了看，沒發現有人后，才微微松了口氣。
“這里并不是什么都沒有。”
江玨又挖了一鏟子沙土放在了腳邊，隨即用鏟子點了點剛才挖出來的東西說:“你們仔細看看這個，有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同。”
西嵐湊到近處，拿著兵工鏟把這堆沙翻了翻，里面確實沒有東西，他又瞇著眼睛仔細打量起來，嘴里還喃喃自語:“不同……什么不同……”
蘇木皺眉看過去，片刻后，他猛然睜大雙眼:“這堆沙的顏色比同層的沙土要深！”
經過提醒的西嵐扭頭一看，果然沙坑里面，同一層的地方，有些沙土顏色很淡，有些卻和剛才江玨挖出來的一樣深。
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么菜雞，他不甘落后地伸出手拈起一些用力搓了搓，透過特殊的薄手套，他感受到了濕潤觸感。
這些沙土里，仿佛有人故意在坑底某些地方，倒了水一樣。
他正要把自己的“驚人發現”喜滋滋地報告江玨，忽然福臨心至，取下口罩，把摸過沙子的手放到鼻尖聞了聞。
“yue～好特么的臭啊！”
西嵐他立刻甩開手，彎下腰干嘔起來。
蘇木有些傻眼，隔著口罩使勁嗅了嗅鼻子，說:“這里確實有一股臭味。”
“不是，不一樣。”江玨說著蹲下身，從身后的包里拿出若干個透明容器，把那顏色較深的沙土，給裝了一些進去，“空氣里的臭味是腥臭，但是這個沙土里，是一種惡臭。”
蘇木有些詫異，昨天聞到的淡淡血腥味，讓他一直非常懷疑這地下確實埋了什么東西。
現在江玨卻說，兩種臭味不一樣？
他親自走到沙坑前蹲下，果然，離得近了以后，一種非常刺鼻的惡臭立刻撲面而來，就算戴著口罩，也讓他產生了一種本能的生理性不適。
好在他有心理準備，強忍著沒有做出劇烈反應。
他快速站起身退開兩步，卻發現江玨反而直接跳了進去。
“將軍！”
“握靠，江玨，你不怕沾上一身臭啊！”
江玨彎下腰，小心收集底部的沙土，聞言頭也沒抬，反問道:“它值得我們藍星士兵怕嗎？”
正在用紙巾拼命擦手的西嵐頓住，和身邊的蘇木面面相覷，并且同時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羞愧。
兩人剛要下去，江玨已經直起了身子，攔住他們，“當然，這種事情一個人做就好了。”
被變相說教又被嫌棄了的兩人:“……”
忽然，耳機里傳來周雨辰的聲音，“將軍，距離你們這里八十米外的正東方的柱子后面，有異常。”
“好的，收到。”
江玨把裝了沙土的幾個容器放進背包里，交代蘇木和西嵐盡快把坑重新填好，隨即背著包前往周雨辰所說的地方查看。
周雨辰口中的那根柱子后面，就是蘇木當時推斷“吳霜霜”最有可能躲著的地方。
距離那根柱子越來越近，江玨的腳步卻微微遲疑了一點。
空氣中的腥臭味越來越濃，隱約間，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終于，她越過了那根柱子。
透過臉上的夜視儀，她清楚地看到一節節眼熟的枝節和枯葉，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暗紅色的沙土地上。
而柱子正后面，還有一個黑乎乎的大沙坑。
停頓幾秒鐘后，江玨走了過去。
她站在坑邊，果然不出意外地看到，一米多深的沙坑里面還有許多未完全挖出來的孢子草的巨大根莖。
此時此刻，那些根莖和殘葉，吸引來了無數長長細細的線蟲。
而他們一開始聞到的腥臭味，根本就是孢子草死后散發出的腐敗氣息。
江玨面無表情地盯著這個洞看了半分鐘，沒有在里面發現什么其他東西，最后蹲下身，把坑邊被鏟斷的根莖塊和枝葉，一一撿起來放回坑里。
忽然，她松開手。
幾片枯葉散開，一根拇指大小的玻璃管，正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里。
她用另外一只空著的手輕輕拈起玻璃管，放在鼻尖聞了聞。
一股熟悉的氣味，讓她脩然瞇起了眼睛。
這是最佳腎上腺素……阿不力的藥劑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