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棚頂是半弧型,高度還好,最起碼坐著不覺得太壓抑,兩側都有窗戶,在自己胸口以上的部位。
兩個不大的窗戶上都有一層像紗窗一樣的窗紗,不過已經臟的不行了,黑乎乎的還蒙著一層的灰,看著外邊視線都受阻。
船艙內通風也不是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漁船的原因,腥味很大,好像也夾雜著汗味與臭腳丫子味。
總之云彎月一個陸地上長大的旱鴨子,對這些味道有些敏感。
云彎月以前也沒有坐過船,更不知道漁船人家的船應該是什么樣。
沒有看見船內大件的東西,估計是收起來了,或者是干脆沒有,因為本身這船也不大。
船艙門口內掛著一串的小籃子,里邊好像是曬干的魚,腥得很;
還有一排大蒜和鮮紅的小辣椒,想必是怕雨淋所以挪進船艙了。
另一側固定著用竹筒做的盛水容器,船壁上斜斜的掛著一桿長槍還有弓箭。
一看到這些冷兵器,就更加讓云彎月清醒的認知到,她,真的,穿越了!
云彎月趁著眼前小子出去的空當,湊到窗戶邊看了看,發現好多船聚集在一起,相隔的都不是很遠。
不少船與船之間都搭著條板;而遠處的崖壁下也有用木頭建造的木屋;
遠處一點也能看到很高很大的船,視線內不是船就是船。
再回頭看看自己待著的這個黑不溜秋的小船,與那小子滿是補丁的褲子,估計這家人該是貧窮人家。
云彎月并沒有歧視這樣的人家,相反只要她努力融入到這個家里,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以后日子好過了后,說不定兄弟倆會對自己存有感激之心,能對她更好一些。
她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貴的日子,只要不被欺負了去,不做牛做馬沒人權就好了。
“嫂子你要出來坐坐嗎?這會太陽還不太烈,每天還是要曬曬太陽,不然全身的骨頭會不舒服”
凌瑞看見吃飽后依舊坐著發呆的女人,想了想剛才與臨船吵架的事,下意識覺得自己該讓這個嫂子出來坐坐,省的再被人說閑話。
他知道女人最在乎的就是名聲了,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等云彎月開口,外邊又傳來一個女人的叫嚷聲“哎,這不是吃飽了,你小叔子自己都舍不得吃糊糊呢,你這個懶婆娘不出來做活,養什么千金大小姐啊。
一個買來的破爛貨,說好聽點是人家媳婦,說不好聽就是個奴婢,還真拿自己當回事呢”
云彎月被突然傳來的一道喊聲嚇了一跳,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嚇得臉色有些白。
實在是那道喊聲,尖銳的嗓音跟雞鳴鬼厲一般,并且聲音真的特別大,她哪里遇見過這樣的人!
凌瑞聽見這聲音就咒罵一句,看著自己嫂子一副受驚的樣子,氣得掀開艙門的簾子退了出去,然后吼道“趙菊花你有完沒完,自己家過自己的日子,你整日在那沒事瞎扯淡,你到底想干啥?!”
“凌瑞你個兔崽子,老娘一番好意幫著你管教媳婦,難不成你真想讓她騎到你們兄弟脖子上拉屎。
日上三竿還不出來做事,今日趕海都沒有她的份了,你家有錢供著她咋地?!
養祖宗啊!”
那叫趙菊花的婦人毫不示弱回吼道。
那副表情好似她是一個多么德高望重的長輩一樣。
高昂著嘴角,一臉的刻薄,好似凌瑞要是不聽她的話,就是那種不分黑白,不懂尊卑的忤逆子一樣。
凌瑞被氣得臉色鐵青,陰沉的臉寒冰四射,他如一只野獸般盯著那斜對面船上的婦人。
“趙菊花,往你大我們兄弟十幾歲,咱倆家船挨在一起多年。
我們兄弟敬你年長平日里不和你這碎嘴婆子一般見識,你再這么不知恥,別怪我不客氣。
我再說一遍,不準再侮辱我大嫂,我大嫂就算是我家出錢買來的,三日前也正正經經當著梅花灣內幾個長輩的面,正式和我大哥拜堂成親的。
至于我嫂子出不出來做活,這是我凌家自己的家事,你管不著。
何況我嫂子這還病著呢,本就該好好的歇著。
再說你也不是我凌家的什么親戚長輩,請你嘴巴干凈點,也少管閑事”
趙菊花第一次見到翻臉絲毫不講情面的凌瑞,有些理虧的撇撇嘴。
看著他是真急了,氣焰瞬間小了不少“切好心沒好報!
就這懶婆娘早晚磋磨死你們兄弟,有你們兄弟吃苦頭的地方呢,哼!”
她咒罵了這一句后,就開始做自己的事,不再言語,臉上卻極為不屑表情,還有點不服氣。
云彎月聽到了外邊叫罵,然后通過兩個人的對話也理清楚了來龍去脈。
不過自己剛剛穿越過來,很多事還不是很清楚,見到凌瑞這小子也不是個善茬,她就選擇靜待。
云彎月小心的試著活動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站起身,感受到船特別的穩,只微微感到動了一點點,心里立馬就踏實了不少。
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這猛一站起來還有些眩暈感,她緩了緩沒有最先出船艙,而是湊到倉門口的位置又靠著門坐了下來。
掀開半扇簾子看著門外已經默不作聲正在弄魚網的凌瑞,然后開口道“我是你家買來的?”
凌瑞聽到云彎月的問話手頓了一下,然后悶聲“嗯”了一聲。
云彎月皺皺眉,心里有著不安。
據說古代沒有人權,人口買賣是合理合法的,只要有被賣的人是自愿的并且簽訂賣身契就可以了。
她有點為自己以后生存擔憂,她不怕在陌生環境中摸索生存,也不怕吃苦,但是做為在文明世界、自由、平等體制下長大的,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自己的人身自由被別人掌握,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好。
況且她也不知道這倆人人品怎么樣,會不會欺負她。
看著比別人家小很多的船屋,云彎月越來越沒底了,她擔心自己會不會什么時候因為這家人不愿意養活她,而再把她轉手賣掉。
凌瑞見云彎月突然不說話了,心里也擔心她會生出別的心思,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好似剛才那口氣沒消,透著絲絲警告之意。
“你也別想著跑,‘云天河’雖然水流平穩,但是山澗內暗流也很多,不熟悉水路的也容易誤入旋潭和沼澤,那里出入的水蟒可不是鬧著玩的。
再說你沒有路牌也過不了關卡,沒有大船渡不了海峽,回頭要是被抓回來,你這種私逃的會直接被扔進海里去為海狼(這里指鯊魚)。
我大哥人很好,你好好與他過日子他一定會對你好的。
我們兄弟兩人雙親早喪,你上不用侍候公婆,下不用伺候難纏的小姑子;
我家也不求你能做多少活計,你只要安心過日子,早點給我大哥生個一兒半女就好”
說完,許是他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過了,有些尷尬的趕緊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