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慌得全身都在抖,跨進門檻時,腿抬不起來險些被門檻絆倒,多虧身邊的羅嬤嬤將劉氏扶住,才磕磕跘跘走到了上房廊下。
蕭容衍立在廊廡之下,見二夫人劉氏跨上臺階,對劉氏長揖到地:“白二夫人,還請能允準我在這里等消息,知道白大姑娘平安,我定離開。”
今日若非蕭容衍帶人前來,又在前院排兵布陣,絕對不能將那些賊人攔在鎮國公主第一道門外,劉氏對蕭容衍本就心存感激,且這會兒劉氏也實在是顧不上蕭容衍,哽咽點了點頭,便先進跨進清輝院上房。
盧平蕭容衍行禮:“蕭先生先請在偏房稍后!”
蕭容衍點頭隨盧平去偏房喝茶,可他在偏房根本就坐不住,聽到上房傳來動靜,他站起身走到檐下,只見劉氏又和那位羅嬤嬤匆匆離開,嘴里念道著說什么百年老山參幸虧她留著,定然有用。
蕭容衍凝視檐下滴答成線的雨簾,心急如焚。
上房內。
白卿言讓洪大夫找借口支走了二夫人劉氏,竟然緩緩坐了起來,她緩緩開口:“此次重傷,這本就是我設的局,好讓我能平安回朔陽!洪大夫……一會兒太子殿下若是來問,便稱我傷勢極重,活不了幾年了。”
洪大夫已經看了白卿言的傷,的確是沒有傷到要害,可見射箭者的箭術極為高超。
白錦瑟死死咬著牙,知道這是白卿言設的局,更難受了。
她若是再大些再聰明些就好了,就能幫到長姐,不用讓長姐以如此方式……
“老夫明白!大姑娘放心,一會兒我定會同太子殿下好好說一說!盧姑娘勞煩你為大姑娘施針之血,我凈手后來為大姑娘拔箭。”洪大夫道。
“是!”盧寧嬅應聲,用被火烤過的剪子剪開白卿言的胸前和背后的衣裳,用開水燙過的棉布為白卿言清理了傷口,施針止血后讓開,給洪大夫騰位置。
洪大夫以前并不是沒有給白卿言治過傷,知道白卿言忍耐力極強。
白卿言背對著洪大夫盤腿而坐,頭上全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子。
洪大夫一手扣住白卿言的肩膀,一手握住箭尾……
白錦瑟喉頭翻滾,抬眸看著目光沉著的洪大夫,握緊了手中的細棉布,剛才洪大夫交代了,他一將箭拔出來,就讓白錦瑟和盧寧嬅按住傷口。
“大姑娘……”洪大夫喚了白卿言一聲。
白錦瑟還以為洪大夫是要告訴白卿言準備拔箭了,沒想到話音一落,洪大夫穩準將箭拔了出來。
只聽白卿言一聲悶哼,鮮血濺了白錦瑟一臉,還是盧寧嬅反應快,直接用細棉布按住白卿言的傷口,抽出金針為白卿言止血。
白錦瑟也忙起身按住傷口,眼淚不受控制吧嗒吧嗒往下掉,顫抖著喚白卿言:“長姐……”
白卿言用力攥緊了衣擺,死死咬著牙,額頭青筋都爆了起來,只覺的呼吸都要凝滯一般,額頭冷汗直往下掉……
她本不想讓家里人擔心的,尤其是不想讓年幼的妹妹憂心,可不行此法……不能順利將白錦稚送往安平大營掌控安平大軍,若不如此……她也不能全須全尾回朔陽。
盧寧嬅施針之后,同白錦瑟一同將傷口按了好一會兒,鮮血逐漸止住……盧寧嬅接過洪大夫配好的藥粉給白卿言撒上,給白卿言包扎傷口。
屏風外的洪大夫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鮮血,仔細打量著射穿白卿言的這根羽箭,發現這的確是南都軍的羽箭,看來大姑娘準備的十分詳盡。
洪大夫打算一會兒若是太子來了,就將根羽箭給太子好好看看,也算是證物了吧。
“怎么樣了!鎮國公主怎么了?!”太子跨進清輝院的正門便高聲問。
原本護衛是打算讓太子在正廳等的,可太子二話不說就往后宅闖,這可是太子誰敢攔?白家護衛只能一路跟著的太子來了清輝院。
蕭容衍聞聲從偏房出來,對太子長揖行禮:“殿下……”
蕭容衍身上的血混著雨水染紅了一大片,觸目驚心,太子喉頭翻滾。
“殿下放心,洪大夫正在里面救治!”
洪大夫聞聲拿著羽箭從清輝院上房出來,朝著太子長揖行禮。
太子忙上前將洪大夫扶起來:“洪大夫,鎮國公主怎么樣了?”
“回殿下,鎮國公主此次傷的極為重,鎮國公主身子這段時間剛有所好轉,這一箭……傷到了鎮國公主的心肺,就算是此次能抗過來……怕是也只剩三五年的壽數了。”洪大夫說這話的時候,眼眶發紅,咬著牙將羽箭遞給太子后,跪地叩首,“殿下,請您一定要為我們大姑娘主持公道!”
屋內,傳來春桃壓抑不住的哭聲,太子喉頭翻滾,垂眸看著手中羽箭,用力攥緊,原本這可是柳若芙用來殺他的!
若是沒有鎮國公主在一旁護著,怕是傷到心肺的就是他了。
“洪大夫,連您都沒有辦法了嗎?”太子彎腰將洪大夫扶起來。
洪大夫搖了搖頭,淚光閃爍:“殿下是知道的,早年大姑娘重傷回來傷到丹田,就落下了病根,這一次……更是肺腑,別說是我……就算是我的師傅在世,怕是也……無能為力!若大姑娘能撐過這三日,好好將養,不要再勞心費神,或許……還能多活些日子。”
太子滿目恨意凝視手中的羽箭,聽著嘩啦啦的雨聲,半晌道:“此次鎮國公主是為了救孤,所以才遭逢此難,孤……斷斷不會就這么放過行刺之人!”
太子抬頭看向洪大夫:“洪大夫不論需要什么藥材,盡管派人去太子府取!只要能救鎮國公主的命!”
“老朽代大姑娘謝過太子殿下!”洪大夫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樣。
太子又轉頭望著蕭容衍:“容衍,鎮國公主這里,勞你多多費心,孤……要親自去抓住這個行刺之人,為鎮國公主主持公道!”
蕭容衍朝太子長揖一拜:“殿下放心!”
太子顧忌著禮數沒有跨進白卿言的閨房,轉身又冒雨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