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聽說白卿言要給百姓入大周戶籍,分房子分田地,讓百姓給官府打欠條,分三十年還清不不說,這每年百姓都要向官府上交利息!
守城將軍頓時腦子清明過來,原來他們大周皇帝讓放走之前的西涼百姓,就為了在這里等著,為的就是在不拖累大周財政的同時,將這些西涼百姓全都歸入大周……
果然,他們大周的皇帝就是不一般,用這樣的法子,能夠讓西涼百姓感恩戴德不說,還能不增加戶部壓力。
白卿言在遂寧城耽擱了三日,葉城關又送來了不少西涼流民,還有從大燕打下的城池跑來遂寧城的百姓,顯然……遂寧城也裝不下了。
于是,于正月二十一,白卿言安排好遂寧城新政之事,又帶上了一直在遂寧城候著她的春枝、軍隊還有流民一同前往豐爾蘭城。
時至正月二十七,已經有更多的西涼百姓知道,成為大周百姓的好處,自然也知道了成為大周百姓要付出的代價。
西涼百姓之間的口口相傳,西涼的百姓的爭相前往,這要比大燕將士們向西涼百姓再三保證來的效果更好,百姓們幾乎是蜂涌前往已經被大周將士占領的城池,希望大周能夠給一口吃的,給他們一條活路。
蕭容衍聽說此事,手中摩挲著那支雁簪,眉目間全都是溫潤的笑意。
曾經順利收回南燕,便是白卿言點撥他……民心所向所能得到的浩瀚之力,所以在民心這方面他們大燕的確不是大周的對手。
“王爺,咱們打仗是為了奪城池土地,也是為了奪人口百姓啊!這大周和我們是盟國,怎么能不講道義背后捅刀子?這他們大周將百姓都給弄走了,我們要個空城干什么!”大燕的將領同蕭容衍抱怨,“以末將看,打下城池之后就別給他們那么寬松的待遇,直接就扣在城中,不允許離開!離開的就殺了!還得派個人和大周說一聲,別太過分了!”
抱著劍的月拾視線掃過說話的大燕將軍,眸色清冷,覺得這位將軍說的話雖然是向著燕國,可他怎么那么不痛快呢。
這位宋將軍出身燕國世家,明面兒上和背地里都是燕國皇帝慕容瀝的堅定擁護者,因全然不知蕭容衍和慕容瀝的不和是演出來的,為了表示對慕容瀝的忠心,三番兩次同蕭容衍作對。
“宋將軍這話說的不妥當……”有大燕將領聽到這話,自發替大周說話,“這西涼百姓也不是人家大周派人強行帶走的,這是人家愿意去做大周百姓的!怎么能怪到人家大周的頭上?人家能讓西涼百姓主動去做大周百姓,那是人家大周的能耐,咱們大燕不能讓西涼百姓心甘情愿成為大燕百姓,不反躬自省看看自己比大周差在哪里了,反倒要仗著兩國是盟國,讓人家別收西涼百姓了,這站不住理啊!”
“正是這個理!”又有燕國將領想起分戰利所得之事,接著說,“就說咱們幾次大戰……分戰利所得之時,人家大周惦記著咱們大燕缺糧,每一次都多分給咱們,已經是仁義至極,咱們做人不能不知足,處處都讓人家讓咱們,那成什么了!”
“那你們說,怎么辦!現在百姓都跑了!我們打個空城要干什么!你們自己說!”宋將軍煩躁不已,“若是將我們燕國的百姓遷移過來,你看看多少百姓愿意拋家舍業過來!你們自己說!”
蕭容衍唇角弧度越發明顯,他動作懶散靠坐在椅子上:“我們燕國之所以沒有能讓百姓留下,是因為我們的燕國的傲慢,是因我們都覺得,不屠城……讓城內的百姓活下來,就是我們大燕對西涼百姓的恩賜,在坐的諸位可是如此想的?”
“那可不就是我們燕國給他們天大的恩賜嘛!”宋將軍接著道,“那西涼軍隊殺入我們燕國地界兒可是見人就殺的!屠城、燒城!搶女人殺老弱,我們已經很仁慈了……”
宋將軍說完,抬眸朝著蕭容衍看去。
“可是大周呢,大周皇帝親自在葉城關同西涼百姓說……若是愿意入大周籍,留下分土地分房子,若是不愿意的還發發放盤纏離開!”蕭容衍視線掃過大仗之中的燕國將領們,“大周的口碑是西涼百姓口口相傳,且真實做了的,而我們燕國……是將士們在同西涼百姓說我們能給西涼百姓什么!若是你們自己,你們選擇成為哪國百姓?”
見眾將士們都不說話,蕭容衍又笑著道:“你們自己都會選大周,更遑論那些西涼百姓?所以西涼百姓去大周求活路,不是沒有道理的!我們燕國也該學起來了!”
“學大周?”宋將軍眉頭緊皺,“王爺,那大周皇帝……根本就不是正統皇室出身,若是我們堂堂大燕學大周的方式,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旁人,我們大燕不如大周,還得跟在大周屁股后面學治國的策略嗎?”
“那么,以宋將軍之見……”蕭容衍手肘搭在座椅扶手上,撩起自己衣裳下擺,翹起二郎腿,抬起幽邃含笑的眸子朝著宋將軍看去,“我們是要西涼百姓呢,還是要燕國皇室的面子?”
宋將軍被蕭容衍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看得脊背寒意叢生,可憑著股子心中對慕容瀝的忠誠,挺起胸膛道:“自然是面子不能丟,百姓還得要!九王爺是我們大燕的攝政王,必定有辦法兩全其美,否則……若是真的學習大周那個半路出家的女娃子皇帝,就是將我們大燕皇帝的臉面按在泥里踩,攝政王恐怕擔待不起!”
宋將軍說著,朝著燕國皇帝的方向拱了拱手,言行間全都是對慕容瀝的恭敬。
月拾抬眼朝著宋將軍看去:“宋將軍還知道我們家王爺是攝政王,即便是陛下和太后也從無以如此強硬姿態同我們家王爺說話的,宋將軍倒是臉大,扯著陛下的大旗……這是要不遵從大燕攝政王的命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