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鳳珠怯生生地抬頭,見蕭君彥打開了柜子門,便扭動著身子想從狹窄的柜子里面鉆出來。
“別亂動!若被人發現就糟了!”
蕭君彥急忙伸手握上她的小腿,鉗制她不再亂動,聲音里透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可越是命令,這個女人越是亂動,因為緊張和抗拒,她的呼吸很重,近乎粗喘著拼命去掰他的手指。
蕭君彥轉手將桌上的糕點端到她的面前,拿起一塊栗子糕遞向晏鳳珠,誘哄道:
“只要你乖乖的待在里面,等出了城,剩下的都給你吃!”
晏鳳珠見狀,一把將栗子糕奪了過去,立馬就往嘴里塞。
看她不亂動了,蕭君彥這才松了那只鉗制她的手,輕輕地重新把柜門拉上。
這會兒時辰尚早,進出城的行人并不是特別多,很快便是輪到了蕭君彥所乘坐的馬車。
馬車停下,跟隨的禁衛軍掏出一塊黑鐵令牌,“圣上有旨,讓蕭君彥今天離開出城,去往邊疆,讓路!”
守將掃了一眼令牌,立即帶著兩側守衛讓開中間大道,垂著頭恭敬行禮。
“走!”
禁衛軍領頭男子大喝一聲,馬車接著前行,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了幾分。
因為馬車突然重新起步,藏在柜子里的晏鳳珠猝不及防,額頭一下子撞在了柜門上,發出“冬”的一聲重響。
“什么聲音?”
站在一側的公主府侍衛與城門守將對視一眼,很快大步走近馬車。
而與此同時,馬車里的蕭君彥不悅的皺起了眉,臉色凝重,手掌暗暗蓄力印在額頭。
這個笨女人,凈給他找麻煩,沒一刻消停!
只片刻功夫,馬車簾子就被撩開,公主府侍衛和城門守將銳利如鷹的目光,將馬車上下左右都掃視了一圈。
蕭君彥面無異色地抬起頭看過去,恰到好處的露出白皙額頭上的一塊紅腫:
“一早起來太早,這會有點困,就想著睡個回籠覺,不想還被擾了清夢。”
他坐在那里,明明姿勢隨意,笑容慵懶,可讓人莫名覺得陰鷙。
城門守將漆黑的眸中情緒不明,緩緩開口道:“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情安睡,侯爺好生豁達。”
他可是聽說,昨日公主大張旗鼓的派人去鎮國侯府把東西和嫁妝都搬回了公主府,鎮國侯府的老夫人得知駙馬被休夫,身子一晃直接氣暈了過去。
如今看這蕭君彥卻跟沒事人似的,臉皮真是厚過城墻。
“穆統領此言差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是天意。”
蕭君彥打了哈欠,緩緩伸手取過桌上的青色瓷茶碟,提起茶壺倒了一杯水:
“不過一個人在這馬車之中的確太過憋悶,不如這樣,穆統領上來陪我一起喝杯茶,權當放松一下。”
“本將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就此告辭!”城門守將話音落下,正欲轉身往城門那邊走。
面前的馬車突然重重地踏出,馬蹄揚起塵土,撲了他一臉。
“咳咳”,守將被嗆得連咳幾聲,吐掉嘴里的沙子,沖著馬車的背影罵:
“一個戴罪之人,威風什么?我呸!”
出城馬車轱轆前行,一路馳騁,很快便是出了京城地界。
蕭君彥松了口氣,緩緩閉上雙眸,面容略顯猙獰。
他籌謀多年,絕不可能容忍自己功虧一簣,即便是不惜一切殺光所有人,他也會把該得的搶奪回來。
賢王和北羌公主榮樂終于成親了。
這場大婚準備了近半年,一切都是賢王之母齊妃親自過目,因是兩國聯姻,禮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照著榮樂公主喜好一改再改,力求jing益求jing,連絲綢都是用江南最好的繡娘一針一線織出來的。
這日一大早,街上便喜樂陣陣,鑼鼓喧天,人聲鼎沸。
賢王過去的府邸已被收拾的煥然一新,內外喜氣洋洋。
廳院里,男人們之間很熱鬧,沉芙蓉帶著十月和黎夜玉到了正堂。
此時已經來了不少的權貴女卷,眾人看到沉芙蓉都打了招呼,便各自說話去了,沉芙蓉也無心與她們閑聊。
日上中天,吉時很快就到了。
“吉時已到,請新人拜天地……”
隨著禮儀官的一聲長喝,一對新人緩緩出現在門口,在眾人的簇擁中,踏著一路鋪陳到門口的紅地毯由遠及近慢慢走來。
沉芙蓉定了定神,駐足望去。
只見榮樂拖著長長的嫁衣,頂著厚重華麗的鳳冠,執著紅花綢緞的一頭,徐徐地往里走。
雖然因為頭上蓋著紅蓋頭,看不到容顏,但能想象得到,里邊的面龐今日必然是美極了。
不知為何,沉芙蓉竟然看得濕了眼眶。
不管如何,成親這天是一個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時刻,她雖然十分不看好這門婚事,但還是真心祝福榮樂能生活美滿,一生順遂。
“夫人,人來了,就藏在賓客之中。”這時,黎夜玉突然湊到沉芙蓉耳邊低聲說道。
“他就是工部劉侍郎?”
沉芙蓉忙順著黎夜玉所指看過去,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神色有異的中年男子。
只是她沒想到,對方會是這樣一位面容干凈,白衣翩翩,身上散發滿滿弱質書生氣的人。
她微微露出些許訝異,但很快掩飾,低聲回道,“不要輕舉妄動,先看看情況再說。”
看黎夜玉點頭,沉芙蓉再次看向隱在人群中的男人。
就在前幾天晚上,石頭向她稟報,說清風樓在北山道的暗樁發回消息,稱管理采礦事宜的工部劉侍郎利用職務之便,囤積了大量硝石。
工部平日里也會采備一些硝石制冰消暑,可劉侍郎偷存這么多硝石做什么?
隨著石頭道明這劉侍郎的身份,沉芙蓉一詫,可是很快,她便明白了過來。
硝石的用處極多,湊齊這些原料,便可制成威力巨大的火藥。
至于制作火藥做什么,僅需聯想到他的身份,便能窺探一二。
這位工部劉侍郎不是別人,正是已逝賢王妃的嫡親兄長。
聽聞兄妹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
當初,身子一向康健的賢王妃突然暴斃,她的家人趕去賢王封地奔喪,人卻已經入棺下葬了……
連她這個外人都覺察出了事有蹊蹺,她的兄長素來與她親厚,不可能無知無覺,今天出現在這里,應該就是為妹報仇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