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朝廷及時下令,讓炭窯在冬日里繼續開燒,但炭窯早就已經被凍上了,還得花費好一番功夫才能燒出一些炭,那點炭,可以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所以這些日子里,就連慕衛策這里,燒的都是最普通的木炭,煙大還不怎么暖和;且他的用度都無法讓他一直燒一整日,只能在最冷的時候燒一些,又得開著窗,避免出現中毒跡象。
為此,常義就讓人給慕衛策準備了好幾條棉被,只是時間長了,慕衛策又少移動,身子自然會發僵。
再加上他一忙起來,經常忘記吃東西,又或者是吃不下;有時還會睡不著,然后就忘記睡覺這件事了!
完全是足以被譽為帝京里所有官員們里最“廢寢忘食”的代表了!
也讓常義一顆心,操勞得很啊!
畢竟任誰都不會相信,堂堂安王殿下,居然在自己的地盤上,吃不飽、穿不暖、睡不著!
聽到他的話,慕衛策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會用岳姑娘來壓本王了……”略微停頓了一會兒后,他才有些猶豫的繼續開口:
“南文朝那邊,可有傳回什么消息?”
聞言,常義的身子就微微一僵,然后抱拳說道:“回稟王爺,沒有。”
“常義,你應該知道,對我撒謊的后果吧?又或者,你想讓本王把你送到四皇子那邊去?”
見狀,慕衛策一顆心就往下沉,而他的話也帶了幾分不悅,讓常義當即便跪了下來。
他可不愿意落到慕衛竺手上,尤其是后者如今被慕衛策安排的差事,忙得那叫一個腳不沾地,而他還想時刻隨侍在自家王爺身邊呢!
“回稟王爺,南文朝那邊的確有信傳回來,但他們并沒有查探到關于岳姑娘及……余成雙的任何消息。”
常義說完后便馬上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紙條雙手呈遞上,也正是因為沒有打探到相關消息,他才不敢向慕衛策匯報。
畢竟從南宮玥被擄走至今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但除了知道對方是被南文朝十三公主擄走之外,他們至今都沒有查探到旁的消息……
在常義心底里,或許,南宮玥已經是兇多吉少了。
只是礙于慕衛策,以及他如今心尖上的那個人,才不敢將這種猜測說出口罷了……
看到紙條上如同常義所說的那般沒有任何下落的消息,慕衛策的眼神就暗了暗。
他自然知道常義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么,可他心底里卻不愿意往那個方向去想,只能暗自告訴自己,沒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啊……
“王爺,沅皇孫來訪。”
門外,常忠的聲音響起,而慕衛策聞言便將紙條收了起來,起身上前去迎接慕沅。
后者披著大氅,看到慕衛策便對他揮了揮手,又揖手行了個禮。
“給三皇叔請安,天冷路滑,這么晚來拜訪,還請三皇叔見諒!
我在這里先去去寒,你別過來,要是沾了寒氣就不好了。”
慕沅的話說完抬頭才看到房間里并沒有點炭,不禁有些不解的看向常義,后者卻是一副苦惱的模樣,讓他不禁皺緊了眉。
“怎么?難不成那些人竟是連三皇叔這邊的炭都敢克扣了?”
聞言,慕衛策就微微蹙眉,“你這意思是……你那邊的炭,被克扣了?”否則,對方不會用“都”這個字……
“克扣倒是沒有,就是沒送到我面前罷了。”慕沅的話說完,嘴角就露出了一抹苦笑。
見狀,慕衛策就想到最近這段時間里帝京里的傳聞,神情頓時就變得十分嚴肅。
“他連你的炭都截走了?這事……你母妃知道嗎?”
“三皇叔說笑了,這么點小事,何須讓我母妃知道啊?母妃為了我,已經跟那個人吵了多少次架了?
再說了,不就是一點炭嗎?
就算他不截走,我也是打算將那些炭都送給母妃用的,我年輕氣盛,火力足,這點寒氣,不算什么……”
慕沅的話說完就跟慕衛策一起走到桌案前,而常義見狀便馬上讓人將慕衛策明日木炭的用度拿過來先用著。
只是就算點了炭盆放在他們周邊,還是不能驅走太多寒氣,反而是他們鼻尖總充斥著那炭氣,讓人十分的難受。
“我可算是知道三皇叔為什么不點炭了!”
沒一會兒,慕沅就有些受不了的讓常義將其拿遠一些,然后老老實實的用大氅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聞言,慕衛策就輕輕一笑,但隨后,他的臉色卻變得十分凝重,看向那盆炭火的眼神,有些黯淡無光。
“可即便是這樣的炭,此時此刻對外面的百姓們來說,卻是比人命還金貴的東西……
本王已讓人調查過,沒入冬前,這普通的木炭是一斤十文,如今則已經升到了一斤五十文,還是有價無市的地步。
有不少人更是已經開始賣兒鬻女,據說最便宜的,一個十歲女娃,才賣兩三錢銀子,還是那些平日里人牙子巴不得收到的聽話懂事有靈氣的孩子們……
這還算好的,那些拐賣、偷竊的案子也越發多了!
再這樣下去,本王怕,這個冬天,會有更多慘事發生啊!”
慕衛策的話說完,就看到慕沅的臉色也變得十分的凝重。
“三皇叔,那你可有什么好的應對之策?”
過了好一會兒,慕沅才開口問道。
“如今,只有讓一些近山的人,多些上山撿柴貨砍柴,讓炭窯那邊,加緊速度燒炭……另外,還要讓各地的藥鋪都準備好相應的湯藥。
如今已經設立出來的粥棚,最好是再加一碗防風寒的湯藥。”慕衛策早就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寫了下來,此時則將其找出來,遞給慕沅。
“可戶部那邊的人,一提起賑災這事就嚷嚷著國庫沒錢……
沒錢,拿什么來賑災啊?
還有底下的人,炭窯里的炭剛燒出來,都還沒送到鋪子里就已經被帝京里的大戶人家訂走了,那些尋常百姓們,還是沒炭可燒啊!”
一提起這個,慕沅就氣得牙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