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的坎坷二婚

043 曝曬在冬陽下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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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下的那一刻,我聽到顧夕月歇斯底里的喊叫著:“周老師,周老師,蕭然掉進水里了……”

我在水里掙扎著,水流沖著我的身體在水中翻滾,我雙手胡亂的抓著,想抓住纏著周老師衣服的石頭,誰知道一抓之下,只抓到了衣服,人和衣服就順著水流沖向下游。

周老師撲進江水救了我,他會游泳。

要不是來到川江邊郊游的地方,我還真想不起來這件事情。想不起來并不代表可以忘記,我望著結了冰的江面,點點頭,鄭重的說:“我記得,郊游的時候,差點被江水沖走,是您救了我。”

“知道我為什么帶你來這兒嗎?”周老師握住我的手,另外一只手搭在護橋欄桿上,深深的看著我:“蕭然,那時候,你是那么勇敢,為了我的一件衣服,不會游泳,就敢往水里跳,就敢拼命。可是現在,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你卻不敢勇敢的面對我們的感情。”

一股濃烈的情緒涌上心頭,鼻子酸澀難忍,我像個受盡屈辱的孩子,一把甩開他的手,叫起來:“周老師,我結過婚,我有孩子,我還有一個無賴一般的前夫和刁蠻的婆婆,你讓我怎么勇敢?又怎么面對別人的指指點點?”

一個人過了多年,當有另一個人要跟你一起承擔生活的風雨時候,宋堯的糾纏訛詐,公司的千頭萬緒,在這一刻一股腦兒爆發出來,突然發現自己并不是想象中那樣堅強。

“我不在乎!”周老師雙手落在我的肩膀上,他極其認真的說。

“可是我在乎!你不是別人,你是我的老師,你是大學教授!”我昂起頭,看著他的眼睛,也極其認真的說。

“就因為我的職業?”周老師十分平靜,他松開放在我肩膀上的雙手,笑起來:“蕭然,你能不能不這么想,一個人活在世上,短短幾十年,我們已經錯過了六年,人生有幾個六年?以后的日子,有你陪在身邊,我就足夠。”

說著,他已經將我擁入懷中。

“可是……”我掙扎著想要反駁。

手臂的力量隔著羽絨服將我緊緊抱住,“蕭然,沒有可是,人們抱怨天氣冷,老天就不下雪了嗎?江水被冰雪覆蓋,就不流動了嗎?我們,因為幾個人的指指點點就不能相愛了嗎?”

他松開臂膀,認真的看著我,眼角眉梢帶著笑意,溫潤的說:“蕭然,答應我,要堅強,也要勇敢,接受我好嗎?”

我怔怔的看著他清澈如水的眼睛,不知道該搖頭還是該點頭。他卻粲然一笑,摸了一下我的鼻子調皮地說道:“那年就在這里,是我救了你,你不應該以身相許嗎?”

“哦,還有,你包里裝著六年前我下的聘禮,聘禮都收了,不帶反悔的。”他笑得很開心。

我包里裝著六年前他下的聘禮,我怎么不知道?我質疑的看了他一眼,打開包包,里面是一些日常用品,還有一個錦袋,里面是多年前他替奶奶墊付的醫藥費。難道他說的是這個?

“你怎么知道,我有東西要給您?”我疑惑地問道。

我忍著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咬咬嘴唇,拿出錦袋,一時竟然沒有還給他的勇氣。

“我怎么就不知道,那天地下商城見到你,你就說有東西要還給我。”他握住我拿著錦袋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鄭重其事而又風趣的笑道:“蹉跎了這么多年,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聘禮就是見證,收好它,連同我的心一起。”

正是午后最暖的時候,陽光明艷艷的照著。周老師和我終于可以將隱藏多年的心事曝曬在冬陽下。

漫山遍野的樹木包裹在透明的霜花里,在陽光下的照耀下銀光閃爍,美不勝收。一簇簇,一團團晶瑩剔透的堆積著,閃耀著,仿佛漫天眨眼的銀星,又像是冰清玉潔的珠花爭相綻放。

一陣山風吹過,霜花化成齏粉簌簌落下,給我和周老師披上一層輕薄的紗衣。

“蕭然,喜歡嗎?”周老師的手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衣領,問我。

脖子里涼涼的,臉上也涼涼的,他的眼神也是清冽如霜,而笑容溫潤的像冬日陽光。

我伸出手,手心里落下一層細碎的雪沫,閃耀著冰清玉潔的水晶光澤。這冰清玉潔的世界,這物我兩忘的山林,這清雋溫潤的身邊人,我都喜歡。

帶著美好的期待,帶著柔軟的深情,在這最暖的時光,忘記了世間的紛紛擾擾,忘記了生活的波折坎坷。

我點點頭,輕聲說:“喜歡。可是你說要跟我談作品設計的……”

周老師忽然咳嗽起來,他抿著嘴唇無奈的說:“誰說不是呢。你看周圍,整個山林、河流都被霧凇覆蓋,這是一種大氣磅礴的美;午后的陽光,給霜花罩上明麗的光彩,這是一種渾然天成的美。你的作品,略顯匠氣,整體風格缺少的正是這種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靈韻。”

他指著漫山遍野冰晶閃耀的霧凇:“你自己好好體會體會。”

回來的路上,我的電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按下接聽,“蕭然,今天有時間嗎?”是一個婉約而動聽的聲音,音色極好,我一時間沒有聽出是誰。

“請問您是……”

“我是麗娜,有事想要跟見個面。”電話里傳來一聲輕笑,然后繼續強調了一下,“電視臺檔期節目主持人麗娜。”

“是麗娜!”我有些吃驚,跟她約見,是要通過助理提前安排的。不過,她主動打來電話,應該是節目贊助的后續,“麗娜有約,時間大把不大的有!”我開著玩笑敷衍了一下。

“今晚八點,龍里路咖啡館,我等你啊。”

“沒問題,龍里路咖啡館見。”我說完,等待她先掛電話,她卻沒有先掛。

“不見不散。”她說。

“不見不散。”我說,掛斷了電話。

終于要約談了,想來還是大唐錦繡贊助的事情。我剛從上海回來就迫不及待的約見我,想是重要的事情不能等。我的行蹤她為何這么清楚呢?我的眼前浮現出蘇懿瑄含恨離去的身影。難道和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