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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玲兒被嚇住了,低聲啜泣起來。
我皺起眉頭,導師今天的情緒有點怪怪的,從未見過他像今天這般蠻橫。難道是剛才被摔了一跤的原因?
心里突突突直跳,突然想起有新聞報道,公交司機因為一時惱怒拉著一車人,把車開進湖里;還有王姐和他老公,也是因為發生口角,兩個人尋死覓活的,把車往河里開……
秦軼他情緒如此激動,萬一……
手指放在唇上,示意馮清清不要講話。馮清清也好似感受到了什么,拿起手機搗鼓起來。
我也拿起手機,一格信號也沒有。
信號,信號,三大運營商,給點力好不好,給我信號……
聽說有那么一種人,在絕境中奮力求生,也有那么一種人,會失去應有的理智,和平時判若兩人。
和導師接觸的不多,在我認識里,他與鄭玲兒亦師亦友。鄭玲兒一向任性妄為,他是想借此機會讓鄭玲兒成長?如果是這樣,真可謂煞費苦心了。
車子不停地前行,為了節省油耗,秦軼關掉了暖風。油箱的警示燈滴滴響著,終于在快要接近高速的時候,車子能量耗盡,停在半路上。
正午時分,雪終于停了下來,但是車里冷得出奇。熱水用光了,我們縮在車上不停地撥打手機。
我翻閱聯系人,想給周老師發微信,可是那有什么用,他此刻還不知道身在何處。
我猶豫再三,給唐恒發去求救信息,只要有信號,他一定能收到信息。
昨晚唐恒給我唱歌后,突然掛斷電話,沒有再聯系。秦軼和鄭玲兒在川南沒有什么朋友,馮清清也是孤家寡人一個,能求救的人也只有唐恒了。
“唐恒,汽車沒油了,我困在回川南的路上,現在是中午一點十五分。收到信息,請想辦法來救援。車上三女一男。”
我復制后,連發了十幾遍。等候多時,也不見回復,想必還是沒有信號。
“鄭玲兒,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非要到破地方來賞雪,現在怎么辦?你說!”秦軼掏出香煙,煙盒是空的,他用力揉捏著,將空煙盒捏成一團,話音中帶著埋怨和責問。
我和馮清清不敢搭話,安靜地聽著,不時偷偷地瞧他,真害怕他失去理智。
失去理智的男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車里坐得久了,身體窩得難受,我推開車門,想下去活動活動,馮清清也跟著我下了車。
地上的積雪有四指來深,車身上都是厚厚的雪。車前車后白茫茫的一片。來一陣風,夾雜著雪屑吹在臉上,冰冷異常。
舉目四望,雖然沒有陽光,卻也耀得人睜不開眼,哪里還能辨認得清楚方向。
“蕭然,你怕不怕?”馮清清一邊跺著小碎步,小聲問我。
能不怕嗎?電視里看到過,像冰雕一樣凍僵在雪地里的人,眉目須發栩栩如生,但是生命跡象早已消失了。
我有些慌神,從后備箱取出幾個煮雞蛋,塞到懷里。不管怎么樣,捂熱乎了可以吃一點,能多堅持一刻,就多一分希望。
我的意思馮清清也明白了,她也將剩余的幾個煮雞蛋揣到懷里。
出來時,本以為今天就能回到川南,我們沒有多帶食物,只帶了幾個煮雞蛋。
“玲兒,導師,下來活動活動,在車里坐得久了,不舒服,外面雖然然冷一點,動一動也就適應了。”
我被無視了,秦軼不停地點著手機,應該是發消息求救或者撥打電話,鄭玲兒窩在車里,眉頭緊鎖,煩躁不安。
下車活動,上車撥打電話,如此反反復復,終于,手機沒電關機了,我們幾個人都煩躁起來。
秦軼眼睛血紅血紅的,不時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看上幾眼,鄭玲兒一直在小聲啜泣,這會哭累了,睜著大大的眼睛失神地望著窗外。
我從懷里取出雞蛋,被體溫暖過的煮雞蛋溫熱溫熱的,遞給導師和鄭玲兒。
我們經常用轉瞬即逝、白駒過隙來形容時間的流逝,但是此刻,一分一秒都是那么難捱,從中午捱到下午,從下午捱到天漸漸變黑,我們如困獸一般,度日如年。
“還有雞蛋嗎?”秦軼紅著眼問道,那神情,真像極了一頭餓狼。
我搖搖頭。
“你一個人吃掉了四個!你還要!”馮清清嘟囔起來。
鄭玲兒有氣無力的說,“導師,我的你吃了吧。都怪我不好,不應該讓你到這種地方來,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告訴我爸我媽,我不想他們因為我傷心。”
這算是遺言嗎?
我的心突突突的跳得厲害起來,恐懼襲上心頭。
“呸呸呸,閉上你的烏鴉嘴,別胡說八道,已經向唐恒救援了,他看到了,很快就會來救我們的。”馮清清制止鄭玲兒的喪氣話。
車里和外面一樣冷,車子再也啟動不起來了。夜晚降臨,黑暗、恐懼、寒冷、饑餓一起向我們襲來。
我們三個在后排座上緊緊地偎依在一起,車里靜得可怕,聽得清車外呼呼的山風,聽得清彼此呼吸聲。
“不能睡過去,大家輪流講個故事吧,如果睡過去了,明天我們就是冰雕了。”我終于忍不住寂靜和恐懼說道。
“導師,你說句話啊!你是唯一的男人,你先講,給我們壯壯膽子!”馮清清推了推在駕駛室閉目不語的秦軼。
一下午,他吃光了所有的雞蛋,然后臉色鐵青,緊抿著嘴唇一聲不吭,更加劇了車里的緊張空氣。
馮清清是個潑辣性子,忍耐許久,終于大著膽子跟他說了句話。
“想開點吧,人總是要死的,不過是早晚的事情。既然你這么著急,我不妨幫你一把!”秦軼悠然地說,但是話里的狠厲嚇得我有些六神無主。
他推開駕駛室的門,下了車,猛地拉開后門,一把將坐在邊上的馮清清拽了下去,冷風呼呼的灌進來,本來冷得像冰窖一般的車里更加冰冷。
我坐在馮清清旁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他大手扯住,狠狠將我扯出車子。
我一個沒站穩,倒在雪地上,秦軼一腳踢在我的腰部,身體失去控制,一個骨碌向路邊深陷的溝壑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