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矜

019:事發

兩人窩在木箱中,只聽得到外面磕碰的聲音,還有士兵們交談的聲音。

軍營里都是一些粗人,說的話話也直來直去,遲玉卿不以為然,陳儻倒是手忙腳亂的捂住了她的耳朵。

“小姑娘家家的,非禮勿聽!”他也張口就來了兩句話是怎么也對不上的話。

遲玉卿失笑,他還正經上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兩人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動也不敢動了。

看樣子,是快出發了。

外面,四個魁梧的士兵合力搬著箱子,廢了不少力氣才將箱子搬上了車。

不乏有人忍不住納悶:“怎么這么重,里面裝的什么?”

聽到這里,兩人的心跳飛快,還以為他們會打開瞧一瞧。

結果,等來的是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害,管它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那都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動作快些吧,時辰快到了,莫要耽擱了。”

“也是。”

“要不是餉銀給得多,老子才不愿意走這一遭!那地方吃人,可不是人待的地兒!”

“誰說不是呢?”

待他們遠去后,兩人才敢大聲喘氣。

他一直沒說話,遲玉卿這才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

箱子里黑漆漆的,看不清他的臉色,但可以猜到,此刻他一定很生氣。

想到方才那些人說的那些話,遲玉卿也沉默了。

邊關艱苦,憑良心來說,的確沒人想去。

堅守在前沿的將士們,都見得個個都是無畏大義,窮途末路之下,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陳儻突然伸手錘了一拳,險些驚動前面的馬兒。

遲玉卿都愣住了,他的反應太大了。

“男兒生來自當頂天立地,為家國拋頭顱灑熱血,死不足惜!他們算什么男人!一群懦夫!”

陳儻巴不得快些長大,好扛起守疆拓土的責任,而他的這份熱血,在別人眼睛,竟然分文不值。

他的心情,又豈會是區區氣憤而已。

遲玉卿將手指放在嘴邊,示意他小聲一些。

他還是很憤怒,大喘著粗氣。

遲玉卿微微嘆了嘆氣,想安慰他,又不知從何說起。

有些事,她親眼見過,也親身經歷過。

他們該痛恨的是侵略者,與自己生悶氣什么也做不了。

好在,他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遲卿卿,我一定要留在軍營!”他要做和舅舅一樣的大英雄!

他們怕死,可他不怕,他最怕的是沒有赴死拼殺一場的機會。

他的語氣很堅定,也很平靜。

遲玉卿心中觸動,她知道他有這份志氣,只是沒想到這個念頭這么早就扎根在他心里了。

“二哥哥,我信你!你一定會比爹爹還要厲害的!”

英雄總有垂暮的時候,而他身上最難能可貴的是這份信仰。

此時此刻,她對陳儻有足夠的信任。

得到她的,陳儻還有些不好意思,弱弱道:“超過舅舅還是算了……”

在他心中,舅舅便是頂天立地第一人,他能望其項背便知足了。

遲玉卿終于笑了起來,還是這樣憨憨傻傻的他熟悉。

沒過多久,整支隊伍便出發了。

而懷梁內城中,早已炸了鍋。

天剛大亮,陳家便派人來了遲家,說是陳儻離家出走了,只留了一封信。

老太太頓時也反應過來了,慌忙讓下人去叫兩個孫女過來,來的卻只有遲玉莞一個人。

遲玉莞知道瞞不下去,便將遲玉卿留下的書信交給了老太太。

老太太看到信時,便氣暈了過去,哪里還顧得上心中寫了些什么。

遲玉莞懊悔不已,她也知道自己似乎闖了大禍了。

和魏嬤嬤手忙腳亂,整個遲家都亂了。

老太太再次醒來的時候,見床前只有遲玉莞一人時,險些又撐不住。

可她老人家還擔心那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怎么都合不上眼了。

讓遲玉莞將那封信取來,老太太過目看了幾眼,臉色更白了。

遲玉莞跪在床前埋著頭大氣都不敢出,整個身子都止不住的顫抖。

“混賬!”老太太將信仍在一邊,狠狠的錘了兩下床。

魏嬤嬤怕她老人家再有什么閃失,只好在一邊輕輕拍打。

她前腳剛夸了那小丫頭長大了,后腳便出了這檔子事,魏嬤嬤難免長吁短嘆。

可光著急也不是辦法,得盡快將那個丫頭找回來。

老太太看了一眼遲玉莞,還沒功夫和她算賬,忙收回目光,向魏嬤嬤招了招手。

“你馬上替我去平南王府跑一趟!”

魏嬤嬤知道這事的嚴重性,也知道她老人家的意思,慌忙點頭出去了。

老太太還是不放心,要起身。

遲玉莞抹了抹眼淚,趕緊伺候她老人家起身。

老太太還沒說什么,遲玉莞自個兒先繃不住了。

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祖母,千錯萬錯都是玉莞的錯,玉莞不該縱容卿卿,您打我罵我都是應該的!”

遲玉莞多么希望老太太能打她一頓,哪怕是說兩句也好。

可老太太就只是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良久,老太太才正視她。

“從小到大,我又何時打罵過你?你自小便懂事,我以為有些事不用我多說,你便明白,可是阿莞,你如今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老太太始終沒有大聲斥責她,就連說出這些話也是用著再平淡不過的語調。

也正因為這樣,遲玉莞就更加傷心了,臉上的淚水也不再肆意橫淌了,她甚至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正如祖母所說的那樣,從小到大,她一次都沒有讓祖母失望過,不管是什么方面,她都可以做到讓人贊口不絕。

唯獨這次,祖母對她說了失望。

遲玉莞哭都哭不出來。

沒有理會她,老太太搖了搖頭,由著小丫頭攙扶著出去了。

只留下遲玉莞一人,駐留在原地迷茫。

魏嬤嬤去到平南王府時,大姑爺也正好在,陳家人是即擔心又氣憤。

他們都以為是陳儻將遲玉卿帶走的,一邊是自責,一邊是有氣沒地兒撒。

魏嬤嬤代表的是老夫人,看到唯唯諾諾的陳家人,別提有多窩火了。

可眼下,兩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平南王聽說此事后,也是大吃了一驚,冷靜下來后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趕緊讓兒子過來,帶人出去大肆尋找兩個孩子了。

只是,若只有陳儻也就罷了,遲玉卿一個小姑娘還跟著,說出去難免有失體統,故而平南王尋的名頭是抓賊。

動靜之大,整個懷梁城都知道,平南王府遭了賊。能讓平南王大動干戈的,想必也不是尋常毛賊,一時間眾說紛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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