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人知道早上峽谷異動之事,她想若是楊勇的話,一定不可能讓他們活著回去。
她當時便是覺得有些壓抑,就好像有很多雙眼睛在盯著他們,所以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沒想到楊勇竟真的想趕盡殺絕。
雖說她是猜的,可那兩人還是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如今她說什么,他們都愿意去信。
確定脫險了,遲玉卿半瞇著眼,最后交待了他們兩句,才閉上了眼睛小憩。
她真的快堅持不住了,若非想到父親,想到陳儻和雙兒,她寧愿一覺睡下去,再也不用醒來。
是夜,烏云遮住了月亮,天上黑壓壓一片,有種沉悶之感。
大將軍遲延章心口跳得厲害,心神不寧,半夜還盯著地圖在看。
拉開帷帳,楊勇抱著酒壇子進來了。
遲延章無暇其它,盯著地圖上一處標紅點的地方冥思。
楊勇瞧見那個位置,眼皮跳了跳。
他將酒壇子扔給遲延章,故作輕松道:“將軍,左右無眠,不若和兄弟一醉方休?”
遲延章微微皺眉,將酒壇子放在一旁,拒絕了。
“大夏賊人近來蠢蠢欲動,軍中還是少飲酒為好。”
喝酒誤事,這話錯不了。他心中不安,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生。
聽到他拒絕,楊勇的臉色變了又變。
“或許是將軍多慮了。就算他們真有動作,想我永綏將士們操練數日,便是等著這一仗,我倒是覺得沒什么不好的。”
他語氣高昂,滿是對大夏的不屑。
遲延章可不認同他的豪言壯語,微微搖了搖頭。
將地圖收起,遲延章才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聽說你調兵去抓刺客了?”
軍中小事遲延章管不過來,有楊勇管著這些瑣事,他倒是沒怎么操心過。
楊勇點頭:“小小毛賊罷了,將軍無需操心,我自會解決。”
遲延章看了他一眼,倒是什么也沒說。
他不肯喝酒,楊勇也不好太刻意,便只說待打了勝仗再喝。
囑咐了兩句閑話后,便離開了。
夜很黑,楊勇出去后又去見了什么人也沒人知曉。
只是營中巡邏的士兵突然多了很多。
太陽落山遲玉卿便醒來了,睡了一覺后總算好了一些,稍微有了一點精氣神。
那兩人打了野果予她,雖然不能治傷,但勉強還算能填飽肚子。
趁著天黑,一人便去打探了一番。
回來后頗有些狼狽,似乎受了點輕傷。
“果然不出小姐所料,別說是去見將軍了,只怕是還沒靠近便成了篩子。”
幸虧他聽了遲玉卿的話,早就做好了脫身的準備。
只是,他這一去,算是打草驚蛇了。
守衛只會更多,也更加危險。
遲玉卿猜到了會是這樣,他們等著她出主意,她也沒有故意賣關子。
“他以為我們不敢再去試探,可這時卻正是絕佳時機,成敗便在此一舉了。”
她沒有什么計謀,無非就是大膽。
再晚,便來不及了。
她快挺不過去了。
她做了決定,兩人二話沒說便分工好了。
先前打探的那人去將外圍的守衛引開,另一人則帶著她去見大將軍。
遲玉卿答應他們,待楊勇被扳倒后,自會給他們一個表現的機會。
這是她的承諾,也是他們應得的。
關口附近,信號彈劃破寂靜的夜空,格外的響亮。
這一動靜大到將遲延章都被驚動了,還以為是大夏夜半犯邊。
楊勇自知其中原由,不想讓他插手此事,不得已便自己帶著人馬去尋那給他使絆子的人了。
背著遲玉卿穿行在軍營還能來去自如,不得不說,他們二人只做小小哨兵的確是屈才了。
遲延章還在想事情,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楊勇這么快就回來了。
“可有查清是誰在裝神弄鬼?”
他一回頭,卻沒看到楊勇,只有一個他不認識的士兵,背后還背著一個小姑娘。
偏生那小姑娘的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有氣無力的喊了他一聲:
“爹爹!”
得虧遲延章反應快,只是呆愣了片刻,便邁著大步迎了上去。
遲玉卿穩穩落在了父親懷里,她懸著的一顆心也終于落了下去。
蜷縮在父親溫暖的懷抱中,沉沉睡了過去。
她太累了,累到不想睜開眼睛,只想在父親懷中好好睡一覺。
看著女兒傷痕累累的模樣,遲延章心疼不已。
那人,瞧著大將軍眼中的憐愛,也松了一口氣。
還好,他們沒有信錯人。
是他將小姐安全護送到的,而這其中發生了何種驚險的事,他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遲延章。
怕將軍不信楊勇的別有用心,他還指天發誓,以此說明自己并未說謊。
畢竟楊勇是將軍的親信。
若是沒有遲玉卿,遲延章自然是不信楊勇會是奸佞,可恰巧是女兒的出現,讓他沒有理由去質疑。
看著女兒因為害怕,睡著了也不敢放松的模樣,他想殺了楊勇的心都有了。
管他什么親信不親信,但敢動他女兒,便是他遲延章的仇人!
她又未習過武,怎會察覺到有什么埋伏。
不過是直覺作祟罷了。
緩了緩后,她又才看了他們一眼,認真道:
“你們憑什么為我而死?你們是保衛永綏的大英雄,就算是死,也該死得其所!”
她不過籍籍無名之輩,不值當。
他們也想不明白,為何遲玉卿會發現,他們卻沒有半分察覺。
遲玉卿無奈勾了勾唇角,輕描淡寫吐出三個字來:
“我猜的。”
遲玉卿被晃得頭暈眼花,可她還不敢暈,她怕命喪于此。
好在,他們靠著對此地的熟悉,成功甩開了身后的追兵。
將她小心放下后,遲玉卿很給面子的吐出了一大口血。
她的這一番話,也讓兩人對她更加信服了。
“小姐,你是怎知有埋伏的?”二人想起來還覺得后怕,也虧得有遲玉卿,不然他們都要命喪黃泉了。
他們的赤膽忠心讓遲玉卿很是觸動,但她也絕不可能認同這個想法。
她捂住胸口,氣息凌亂:“說什么胡話呢?我命大著呢,還死不了。”
他們這是下了死手。
不過縱然后面的人追得再緊,這兩人也沒顯得有多慌亂。
全身上下也只翻出了治療外傷的金瘡藥。
“小姐,你的命要緊!屬下就是豁出命也要將你送回將軍身邊!”
二人汗都急出來了,看著遲玉卿這般,倒不如以他們二人的命換她的命。
她感覺五臟六腑都移位了一般,疼得她話都說不出來。
那兩人嚇得臉白,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隨著她的目光,那兩人也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三人交換了眼神,遲玉卿又以來時的姿勢,被其中一人扛著飛奔逃亡。
林子里窸窸窣窣,四處都有聲響,還有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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