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延章回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懷梁。
今時不同往日,他的歸來使得眾人議論紛紛。
有人心急如焚,有人靜觀其變,亦有人翹首以盼。
武安侯府——
老侯爺今日難得有此雅興,喚來傅淮宴,一老一小在院中煮酒對弈。
四年過去了,老侯爺還是沒什么變化。
而與他對座的少年,玉帶金冠,一身湖藍錦袍貴氣十足。
他面容白凈,卻并不顯得文弱。
劍眉星眼,豐神俊朗。
他身上的稚氣沒了,瞧著也穩重了許多。
傅淮宴捏著棋,稍加思索后,才下了下去。
他一落子,老侯爺頓時眉開眼笑,好不得意:“我放你一馬,你倒好,自己上趕著尋死來了。”
落子無悔,勝負已定。
傅淮宴輸得徹徹底底,成了死局。
他仔細看了一眼,確實是他輸了。
他本就無心和自家祖父切磋,輸了也就輸了,他并未在意。
他不想下棋,老侯爺興致可是好得很。
推翻重來,這次讓他先行了。
傅淮宴只得無奈落了這第一子。
“祖父今日好像格外高興。”他來時,老頭嘴邊就掛著笑,好像有什么喜事一般。
老侯爺不緊不慢的落下了自己的那一步棋。
才隨口應道:“遲家小丫頭回來了。”
傅淮宴明顯沒想到又是這一茬,不禁變了臉色:“既如此,祖父喚我前來作甚?”
他當然不滿,一聽到遲玉卿這三個字,他就牙癢癢。
她回不回來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如果可以,他還真是想好好教訓她一頓。
他想知道,那個小丫頭到底對老爺子施了什么法。
老侯爺抬眸,見他一臉的不在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榆木腦袋!到時候那丫頭被別人拐走了,我再找你算賬!”
要不是看在這臭小子是他嫡親孫兒的份上,他用得著這般上心嘛?
別人是不知道那丫頭的厲害,可平南王不傻,待那丫頭及笄,平南王肯定會橫插一腳。
不過,花落誰家,看的是那小丫頭的心思。
他孫兒生得一副好模樣,興許人家小姑娘就吃這一套,只要這臭小子配合,還不是得償所愿?
關鍵就是這臭小子不識貨沒什么眼界。
傅淮宴皺了皺眉,忙向老侯爺表明自己的意愿:“祖父,您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孫兒將來娶誰都不會娶她!”
他如今是打心眼里排斥她,老侯爺一說他一準炸毛。
聽他這么一說,老侯爺下棋的興致也沒了。
指著他怒吼道:“你給我滾出去!”
老侯爺看到他便來氣,祖孫倆就這樣因為遲玉卿鬧的不歡而散。
“孫兒告退!”
傅淮宴咬著牙不服氣,卻還是恭恭敬敬的行禮退去。
他就不明白了,為什么他非要娶那丫頭才算眼界高明。
那丫頭有什么好的?在他看來,她所謂的聰明,也只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他壓根就沒將她放在眼里。
他走后,出去打探消息的侍衛才回來稟報在遲家打探到的消息。
“啟稟侯爺,遲二小姐并未跟隨遲將軍一同回來!”
他們想知道什么,易如反掌。
那小丫頭沒回來?老侯爺眉頭緊蹙,頗有些不解。
眼看著那丫頭就快要及笄了,此次她卻沒有一起回來,這是為何?
“再探!”
“是!”
老侯爺為了傅淮宴操碎了心,只是傅淮宴并不想領情。
無論如何,那丫頭只能是他遲家的孫媳,老侯爺如是這樣想著。
懷梁城嘰嘰喳喳,二皇子府也同樣熱鬧。
幾人推杯換盞,舞樂作伴。
徐大少和季無淵一左一右,二皇子坐主位。
“遲延章是平南王的人,他此次回來也是平南王的意思,就是不知道這平南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了。”徐大少如是說道。
平南王手中的權勢滔天,但他到今時今日了,還是不舍得出來站隊。
如今三個皇子相爭,朝堂上的局勢一團火熱,偏生平南王沉得住氣。
他是不急,可三個皇子卻急得團團轉。
若誰能將平南王拉入麾下,坐上那個位置便是十拿九穩的事了。
這其中又屬二皇子最急,他雖說背后有靠山,但這靠山并不見得就能穩操勝券。
與大皇子相比,他的出身又稍遜一籌。
所以二皇子暗中一直盯著平南王,生怕他投入大皇子陣營。
只是,就這么盯著總是無濟于事,還得將平南王拉攏來才是。
見季無淵沉默不語,二皇子也將主意打到了他頭上。
“季兄,我可是聽說平南王很是欣賞你,若你娶了敏君表妹,咱們便是一家人了!”
二皇子高舉著琉璃盞,和季無淵說起了漂亮話。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沈元祺的算盤打得響。
季無淵喜歡沈敏君,兩人相差幾歲,他已然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卻仍舊是潔身自好。
只因他心上有個姑娘。
季無淵喜歡沈敏君,整個懷梁的人都知道。
雖說他傷了一張臉,可他的才華的確是不可多得。
說是懷梁第一才子也不為過。
季無淵面色沉重,不過勉強笑了笑,并未接話。
娶她?談何容易?
她見過他面具下的真容,她很害怕他。
她直言他的那張臉會讓她做噩夢,她一點也不喜歡他。
甚至是厭惡。
若非他的才華出眾,她甚至都不愿意多與他多說一句話。
盡管如此,他還是喜歡她。因為當初是她救了他。
他沒有附和,二皇子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而是說起了別的事,關于傅淮宴。
“難怪你多次拉攏也無用,傅家的野心還真是不小!”二皇子看了徐大少一眼,哼笑了一聲,嘴邊是十足的不屑。
他還以為武安侯當真清高,卻不成想竟是在下一招險棋。
這個節骨眼,傅淮宴和三皇子交好意味著什么,不用他多說什么。
不過,前提是他傅家要賭對,若不然便是萬劫不復!
“就算武安侯支持三殿下,在殿下你面前也仍是不夠看的,殿下不必憂心。”提起這事,徐大少也很氣,他先前為了拉攏傅家,對著傅淮宴這么一個紈绔點頭哈腰的。
傅淮宴也從來不給他面子。
若傅家就好好做縮頭烏龜也就罷了,可他們偏要在這場混亂的爭斗中插上一腳。
這時,季無淵才開口:“殿下,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應該輕敵。”
在季無淵的計劃里,必須是二皇子沈元祺來坐這個皇位。
“季兄說得是。不過,倒是不用本殿下出手,自有人會對付他們。”
他們看戲就是了。
“來來來,喝酒!”
今日他們便是來喝酒的,正事說完了,酒也下去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