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矜

086:居心不良

借著微弱的燭光,還能看清他的臉有多白。

“傅淮宴,那個……你沒事吧?”她關切問道。

難不成是被老鼠咬了?遲玉卿是真有些擔心他了。

他沉默不語,看上去有些可怕。

好一會兒,他才有了反應。

“你有什么辦法離開這里?”他一刻也不想待了!

一時間,遲玉卿竟不知是不是該感謝這些小東西了……

不過,他既然想走,那就好辦了。

她指了指那邊還在做著最后的堅持的燭臺。

不管是不是抓錯了人,終究是動了他們。

就算要離開,遲玉卿也不會便宜了他們。

傅淮宴很快會意,雖然很驚訝于她的意思,卻沒有反駁。

他倚著墻挪動到了桌臺邊,再緩慢靠近燭臺。

看準了方向,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撞,桌子翻了過去,燭臺也倒在了地上。

天干物燥,很快,火勢便蔓延開來。

傅淮宴也倒在地上,忍著火烤的疼痛,生生將繩子燒斷了。

在地上打滾,他早就不復優雅矜貴了,臉上還掛著豆大汗滴,就是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熱的。

火不僅毀了他的衣服,也傷了他的一雙手。

他替遲玉卿解繩子時,看著他那雙手的慘狀,遲玉卿難免有些內疚。

大火傷了他手上的皮肉,一股子燒焦的味道,還有鮮血往外滲。

“謝謝你啊!”好在,她懂醫理,他受的傷,她能治。

“不想被燒死就少說廢話,趕緊走!”

天干物燥,燭火一碰就燃,火勢已經燒到了房梁上了。

正說著,堂前的匾額便砸了下來。

好在傅淮宴反應快,用力將她拉開了。

她也順勢撲到了他的懷里。

除了父親以外,遲玉卿還從來沒有這么靠一個男人這般近過。

她的心本能的跳個不停。

傅淮宴倒沒想那么多,見她小臉紅撲撲的,還以為是被火烤的。

后面火光沖天,火勢也大范圍的蔓延開來。

很快,就會有人來了。

此地不宜久留,他想也沒想,便拉著她離開了這荒廢已久的八王府。

這火便是他們放的,二人自然不敢招搖。

遠離了八王府后,兩人來到了一處小河邊休整,遲玉卿還記著他的傷。

他們如今在懷梁城外,又沒有車馬什么的,若徒步走回去,怕是要走一晚上。

這并不現實。

她身上是沒有備金瘡藥帶著,不過這也沒將她難倒。

采幾株藥材來應急還是容易。

“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沒有了皎潔的月光,好在河邊有流螢,勉強還能看清路面。

這還是她跟師父學的。

懷梁比別的地方都要濕熱,雖然這才是初春時節,可河邊已經有流螢出沒了。

看著流螢在身邊飛舞著,遲玉卿又想起了師父,也不知他老人家近來可好?

她才走了兩步,傅淮宴便也跟了上來。

聞著那絲絲熟悉的藥香,遲玉卿回頭看了他一眼,無奈道:

“不是叫你在那邊等著我就是了嗎?”

他不聲不響的跟著,還有些嚇人。

不過他是為了他們脫困才受的傷,她倒也是好脾氣。

傅淮宴卻是擔心她,這本就是城外,本就人煙稀少,夜里什么危險都有,讓她一個女子獨自行動,他還沒那么心大。

不過,他沒有將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

見他不說話,又當起了悶葫蘆,遲玉卿也回過頭,自顧自的尋找起了草藥。

好在,這小河邊也沒讓她失望。

她找了找便找到了所需的藥材。

這小河邊別的草藥沒有,地榆卻是不缺。

眼下將就將就用來應急還算不錯。

她將地榆用石子碾碎,便動作輕柔的鋪在了他已經清洗干凈了的傷口上。

她還當他不怕疼,可他臉上微小的表情還是被她捕捉進了眼中。

他卻還要咬著牙佯裝淡定,遲玉卿便覺著有些好笑了。

“你笑什么?”察覺到她在笑,他不悅道。

遲玉卿的笑意更濃了,這人和她前世認識的他一樣,又好像不一樣。

至少,她以前不知道他還有這一面。

她挑了挑眉,對他的質問充耳不聞,也學起了他高傲的模樣。

將藥敷好,怎么包扎成了難題。

她看了他一眼,他原本華貴的衣衫早就不成樣子了,她也無處可下手。

略微想了一下,她便從自己的衣袖上撕下了一道。

駕輕就熟的給他包扎了起來。

瞧著她這般力大,傅淮宴不禁抽了抽嘴角。

她所做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準確來說,她就不像個閨秀。

遲玉卿無視他的驚訝,三下五除二的便給他包扎好了。

“好了,大功告成!”

這點傷,她還沒放在眼里。

等回去了,她再送些傷藥給他,不出半月,他的手便能恢復如初了。

傅淮宴只是點了點頭,便將手藏了起來。

他很不滿意她的杰作。

兩人走是不可能走的了,只能等人找過來。

八王府失火,明眼人便知這其中大有蹊蹺,待他們找來,不過是時間問題。

只是眼下,他們兩人也只有等了。

“為什么你好像和我很熟的樣子?”

經歷了這么一出,傅淮宴似乎也沒先前那般討厭她了。

他一直忍著疑惑,這下兩人坐在同一塊大石上,他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見她時的場面,她當時就好像認識他一般,拉著他去救人。

他也不知為何,就稀里糊涂的跟著她一起去了。

這讓他感到很是奇怪。

遲玉卿沒想到他會這么問。

她不禁撓了撓頭,她總是下意識的將他當成是前世那個傅淮宴,卻忽略了這一世他們還并不算有多熟稔的這一茬。

也不怪他會奇怪,是她欠缺考慮了。

“嗯……大抵是我們投緣,你這人仗義,不若我們便交個朋友如何?”

她如今臉皮厚,嬉笑著應付了兩句。

這話有一半是真的。

她和他的確投緣,不過這緣嘛,是人為。

傅淮宴這人也的確仗義。

她這個朋友,她的確想交。

當然,她是為了能更好的和他合作。

她尚且不知道他們的謀劃到了哪一步了,他若能信她自然最好。

聽到她說交朋友,傅淮宴變了變臉色。

又是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他現在合理的懷中她是居心不良。

“你少來這一套,臭丫頭!”

他爹是遲延章,她便也是平南王一派的人。

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現如今誰都不可信,更何況是她這么個怪人了。

傅淮宴好不容易對她有所改觀的印象,便因為她這句話土崩瓦解了。

看著他眼中的防備,遲玉卿頗有些無語。

她真沒有別的意思……

“不過,傅淮宴,你為什么會怕老鼠啊?”

她嚇唬他有鬼他都不怕,竟然會怕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