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慍和在趕到的時候,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掐住喬明錦脖子的人,是永安候蕭含辭?
怎么可能會是他?
顧老將軍亦是驚詫不已,“永安候,你怎么會在這兒?”
蕭含辭沒理會他,他瞥了眾人一眼,隨即開口:“喬明錦啊喬明錦,你果然是在等大齊援兵。”
喬明錦被他掐得幾乎都快要窒息了,現在的她,根本就說不出一句話來。
宋祁安瞧得出她的痛苦,他亦是明白,若是蕭含辭再不松開喬明錦,她必然會亡命于此。
此時的喬明錦,亦是失去了掙扎的力氣。
宋祁安眼看著她越來越虛弱,想要出手營救,又怕他這時候出手,蕭含辭會傷了喬明錦。
顧慍和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他問:“所以,永安候,你是大昭的人?”
這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會這樣?
永安候在朝堂上官職幾乎比他顧慍和還要高,他想不明白,若他真的是前朝的人,明齊帝怎么會容忍他爬上這么高的位置。
難道就因為他姓蕭嗎?
蕭含辭望著顧慍和道:“顧慍和,幾日不見,你似是又變傻了許多。
如今怎么連這些都想不清楚?若我不是大昭人,我如今待在這里是為了何事?顧慍和啊顧慍和,你難道以為,我領兵來此,是為了來此隨便逛逛嗎?你以為,我每天的日子就這么閑?”
就在這時候,宋祁安忽然打開折扇,他微微晃動了兩下折扇,隨即有兩根銀針忽地一下往蕭含辭的方向射去。
他的針向來很準,從未有關半點偏差。
所以這一次,自然是準確無誤的刺中了蕭含辭掐著喬明錦脖頸的那雙手。
蕭含辭手吃了痛,忽地松開了喬明錦。
喬明錦此時意識已然有些不清醒,她被蕭含辭猛地松開,整個人忽地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地上摔去。
就在這時候,顧慍和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喬明錦倒在他身上,壓住了他身上原本的傷口。
顧慍和感受到傷口撕裂的疼痛,他咬了咬牙,死撐著將喬明錦扶到了宋祁安身旁。
宋祁安連忙扶住了喬明錦,他此時的全部jing力都在喬明錦身上,根本沒心思在意顧慍和身上的傷。
“喬喬,有沒有事?”
喬明錦沒有回答,她好似暈了過去,整個人都沒有半點力氣,軟軟的癱在了他懷里。
宋祁安皺起眉頭,緩緩抬起手測了一下她的鼻息,確認過她還活著,這才松了一口氣。
看來她只是暈了過去,好在并無大礙。
顧慍和見她緊閉著雙眸,還以為她這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便連忙開口問:“她有沒有事?”
宋祁安答:“無事,放心。”
隨即,他便扶著喬明錦向后退去。
蕭含辭見他將喬明錦帶走,心里忽然有些懊悔。
早知道,他應該把喬明錦綁起來的。
或是將她一刀殺了。
也總比現在這樣強。
謝初堯走到顧慍和身旁,低聲問:“現在是什么情況?永安候是不是要造反了?他是不是大昭那邊的人?”
“是。”顧慍和應了一聲,又道:“永安候,若是你此時愿意收手,還來得及。”
“現在收手?我為何要收手?”蕭含辭笑了笑,“大事將成,我緣何收手?”
顧慍和道:“你以為,你真的能活著離開這里?別做夢了,我絕不會讓你邁入皇城半步。”
說句實話,此時的顧慍和,根本就沒有把握能贏得這一戰。
他這樣說,純粹是為了唬人。
可蕭含辭壓根就不吃他這一套。
“邁入皇城與否,取決于我自己,而非是你。顧慍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身上受得那些傷。你以為,你在北鎮撫司昭獄里,受的那些罪,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顧慍和聞言,神色大變。
“所以,北鎮撫司昭獄內,也有你們的人,對吧?”
大昭舊部,如今竟然已經將手伸到了昭獄里。
他在詔獄里受到的那些刑罰,他們竟然都已知曉。
顧慍和本以為,蕭含辭在詔獄里安排自己的人已是不易,誰知他下一句竟然道:
“你錯了,是整個北鎮撫司,都是我們的人。”
整個北鎮撫司,都聽命于大昭。
而非是大齊。
顧慍和聞言大驚,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來一句話。
謝初堯見顧慍和不語,便開口道:“你倒是厲害,將人到處安排。”
“我說了,北鎮撫司,原本就是我大昭的人。你是耳朵有問題,還是腦子有問題?這句話是聽不明白還是怎么?
北鎮撫司原本就都是我們的人,又何須我特意安排?從始至終,北鎮撫司聽命的,都是我大昭,絕非大齊。”
聞言,宋祁安垂下眼眸,望了一眼懷里的她。
她在北鎮撫司那個地方,吃過太多的苦。
熬了兩世,她都不曾知曉,北鎮撫司竟是大昭的。
她們聽命的,竟是大昭人。
喬明錦做了一個夢。
夢里是那些年她于詔獄里經歷過的種種苦難。
她恨極了昭獄那個地方,恨極了北鎮撫司的人。
恨極了那些沒有人性的刑罰。
那些痛苦宛若就在昨日。
她恨這種歷歷在目的感覺,就好似將那些殘忍的事情又重新經歷了一遍一樣。
可她又沒法將那些回憶徹底抹去。
活了兩輩子,那是她最希望遺忘的一段記憶。
可她根本就忘不了。
她隱隱約約聽到蕭含辭說,北鎮撫司是他大昭的。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從前沒覺得大昭余黨有多可怕,可若是將她們與北鎮撫司昭獄聯想在一起。
她便平白對他們生出了些許畏懼。
喬明錦再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已在公主府中。
周圍沒有鮮血,沒有可怕的打斗與戰爭。
沒有北鎮撫司,沒有昭獄。
沒有蕭含辭,亦是沒有那些大昭將士。
所有的一切,好似大夢一場。
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她坐起身,望著窗外月光發愣。
她忽然覺得口干舌燥,想要喝些水,便想著喚青桑過來。
“青桑。”屋內沒有應答。
她又緩緩開口:“什么時辰了?”
依舊是沒有應答。
喬明錦只好披上了鶴氅,打開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