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千里之外觀看,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過去攻擊天圣海,哪怕持續一年以上也都沒換來石島這么大的回擊陣勢,可見這石島恐怕是真的感受到了危機,也就是說這天圣海恐怕是快要被攻下了。
火海中,封九始終將十三護得滴水不漏。
漫天火海中,姑娘仿佛沒有聽到半點動靜,安安靜靜地閉眸悟道。
她對自己是絕對的自信,對他是絕對的信任。
對抗著漫天的攻擊,封九看著十三安靜的容顏,姑娘是真的強,逆風而上,不失半分姿態,也難怪塵念過不去她這關,她也是真的吸引人!
他想,不管她是做飛凰還是做朝暮,如果注定有一天他會碰到她,遲早,他都是會愛上她的。
封九想,就這么吧,就這么下去,天荒地老!
一個走神,火球飛入,封九眉頭都沒皺一下用身體替十三擋下。
背后是火球灼燒五臟六腑的疼,胸口卻是為姑娘而跳動的心臟,一下又一下,沉穩有力!
可是一切總有時。
就在漫天火海變成漫天寒冰的時候,那骨架終于拔地而起,直直落進天圣海內。
取代原骨架位置的是一座高十米閃著金光的方碑。
這方碑大家太熟悉了,在他們打通地圣海的時候就出現了這樣一座碑,只要滴血便是認主。
方碑出現,漫天的寒冰攻擊緩緩退去,天地重歸蔚藍。
十三緩緩睜開眼睛。
凌峰等人都是重傷。
一個個帶著殘敗的身子看著這來之不易的方碑。
這個時候,只要誰將血滴在石碑之上,那么他就成了這天圣海的主人,可以隨意享受支配整個天圣海的所有資源。
封九落地,凌峰岳盛飛言硯來到他的身邊站定,四人眼看著十三落地后劃破掌心走向方碑。
凌峰等人神情復雜,十萬年之前他們被這個女人玩死,十萬年之后他們又親自拼了命的為她打出天圣海,就這一點,眾人承認,這個女人是真的強!
十三看一眼方碑,毫不遲疑的將血滴落在方碑之上。
鮮血滴在方碑上,瞬間被吸收殆盡,閃著金光的方碑,光芒慢慢淡化,化為兩個字:朝暮。
看著這兩個字,封九和凌峰等人都愣住。
每一座圣海的方碑上都會出現擁有它的人的名字,地圣海上的人名是封九。
如今天圣海的方碑上出現的名字是朝暮卻不是飛凰,這說明了什么?
這說明哪怕是天道,也只是承認她是朝暮而不是飛凰。
十三纖長手指撫摸著這兩個字流連。
此生,這已算是她飛凰的最高榮譽了吧!
愛上最難馴的男人,拿億萬人可望不可得的天圣海,再了卻此生因果,她便不白來世間這一遭!
十三收回手,閉上眼睛,天圣海內的所有物都濃縮成一個個閃光點出現在她的腦海。
突然,她睜開眼睛,瞬間飛入天圣海。
封九等人靜靜的等著。
凌峰問:“你們說她為什么要執著于她的武器?”
言硯卻眸子深一下:“或許與封家軍三千萬大軍有關。”
凌峰和岳盛飛愣住:“這能有什么關系?”
“直覺,直覺這是她這一生唯一不能放下的了。”言硯說:“直覺她其實是個好姑娘。”
凌峰和岳盛飛看向封九,封九一手拄著紅纓槍,黑眸緊閉,唇間緊抿,一字不言。
不過一刻鐘,十三再次出現在方碑旁,掌心緊緊的握著一物。
直到這時候她才轉頭看向始終在她身后看著她的封九。
她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封九,緩緩赤紅,唇啟三次,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遠處,靜姝等人也飛來。
就在這時,封九瞳孔一縮,在十三背后突然憑空出現一個巨大火球,十三只紅著眼看著他,仿佛沒有感受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躲開。”幾乎是想都沒想,封九手中的紅纓槍射出。
可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十三確實躲了,可她卻是向紅纓槍的方向移去。
而那個時候,封九已經沒有能力收回紅纓槍。
所有人眼錚錚的看著紅纓槍穿透十三的心臟而過,帶著十三撞上火球后倒退在石島邊才停下。
在石島邊停下的十三,一口口鮮血從口里涌出,合著胸口的血染盡她腳下的石島。
“阿暮!”正飛向石島的靜姝凄厲嘶哭的聲音穿透云霄。
十三黑發在風中飛揚,她的雙眸卻平靜無波,看著靜姝和孫文馥,以及朝逸等人瘋了一樣的飛來,看著各圍觀的大陸強者驚呆的神情,看著封九赤紅了的眸子。
她想,讓他親手殺死她,對他來說太過殘忍吧!
可是,隔著血仇,她若死,最好的歸宿,最好的解脫卻是他之手!
封九愣愣的定在原地,瞳孔里還是紅纓槍穿透十三胸口將人穿透的畫面。
言硯凌峰岳盛飛愣住,愣愣的看著十三,看著她腳底下匯入天圣海的血。
縱然他們此刻都愣住了,但是還有那么一絲的理智讓他們想到了一件事,以她的實力會不小心撞在槍口上嗎?
自然不會!
所以,所謂的突然出現在她背后的火球,根本就是十三自己變出來的。
為的就是封九出手,為的就是這一槍。
十三死死握住手里的東西,紅著眼看封九,“阿九,你過來。”
終于,封九像木偶一樣,一步步的走向十三。
站定在十三面前的時候,封九的黑眸近乎走火入魔般的執著著看著十三,看著她的眉眼,看著她的一切。
他的腳下是她的血,是他心疼也愛到了骨子里的女人的血,這是他親手將利器插進她心臟而流出的血!
封九摸上十三的臉頰,拇指一點一點的摩擦著她的肌膚,他紅著眼說:“終究是怨爺了吧?”
十三抬手摸上他的手背,“怨,怎么不怨,你是我的夫,無論任何時候,你就應該無條件的站在我的身邊的,你對得起你千萬兄弟,卻對不起我!”
封九笑著哭:“是啊,對不起你。”
將手里死死握著的易放進了封九的掌心。
十三終于能仔細的看看封九的眉眼了,他吃力的看著男人:“封九,我經歷了那么多,我被那么惡劣的對待過,我踩著億萬人的皚皚白骨奮力爬起來,成王敗寇,我本無錯,可我愛上了你,所有的過往都成了罪孽。”
封九赤紅的眸子含著血淚點頭:“我知道。”
“阿九,我不后悔愛你,不后悔為你奮不顧身這一場。”
“阿九,別難過,能死在你手里對我來說是最好的解脫,我這一生已經沒有所求,也沒什么可失,可是我只怕你我只怕你還在怨我。”
“封九,你原諒我好不好?就連天道都承認我是朝暮而非飛凰,你原諒我可好?”
封九點頭,嗓子里的一個好字顫抖著發不出聲,只無聲嘶啞而出一個氣音,“好!”
鮮血再次從十三口里流出,意識漸漸消失,十三笑著捏動掌心天圓地方,似一個銅錢一樣的她的武器易。
瞬間放出的竟然是近千萬的人,密密麻麻布滿天圣海上空。
一個個被放出的人都大著嗓門嚷嚷:“憋死老子了,終于出來了。”
“十萬年啊,被困在那方寸之地,老子都快長毛了。”
“操,這妖女是死了嗎?老子怎么突然就出來了?”
十三向身后的天圣海倒去:“封九,我愿葬在天圣海,縱然魂飛魄散,也不出這一地,你每年要記得來見一見我。”
封九,我愿以死來贖罪,換你的永不記恨!
封九,該怎么告訴你,我不吃虧的,我縱是死了,也要在你的心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此生除了我,別個女子你想都別想!
“好,你先走。”
封九看著十三的手從他手中抽離,看著她紙一樣單薄的身體跌進天圣海,淹沒在碧藍水花中。
封九回頭看著天際黑壓壓的人,凌峰愣愣的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聽到回:“那妖女能力有限,一個人怎么可能殺得盡我們這么多人,她殺了我們一千萬的兄弟,將余下的人和飛皇的人和天河大陸的人都收進了她的武器中。”
“當時我們可是有五千萬人的,她一個人鎮壓不住我們,就將我們扔進天圣海來鎮壓。”
“她一定沒想到,我們在里面把飛皇的人和天河大陸那幫孫子滅了,獨占了她的武器,雖然還是損失了不少的兄弟,但活著的兄弟們這些年吸收著天圣海的大好資源,爺們各個修行有成。”
安靜的聽著一個個激動的聲音,封九想,她是早已準備好了死,所有與她有混沌誓言的人她都解了混沌誓言的羈絆,她甚至都沒想過回烈陽大陸死,她是厭倦了活著,厭倦了做人!
曾想,待入天圣海取回兄弟們的尸骨,他就尋一安穩之地和十三隱世。
如今,弟兄們回來了,他也該去隱居了。
封九起身,在無數叫著他名字的聲音中縱身躍入天圣海。
封九是在那巨大的骨架的胸腔里找到的十三,他鉆進去將人抱緊在懷里,拔出她心臟上的紅纓槍,將她的心臟補齊,為她換下黑衣,換上粉色裙衫。
“我們不要來世了,生生世世只有我們,再無你不想見之人,而你永遠只是封九捧在掌心的妻。”
封九深深吻上十三蒼白無溫度的唇,深深輾轉溫柔親吻,與此同世自毀神魂于天地間。
沒有她的來生,再不是來生!
沒有她的生命再無意義。
自此,就在這天圣海生生世世便好。
五萬年的時間,圣海天域經過了漫長廝殺,天圣海再次有了新的主人,方碑刻上了一個名字:言向善。
得到天圣海的向善帶著顧笙入海底尋寶。
見到了巨大的骨架。
看到骨架中相擁而眠的兩具尸體,向善和顧笙同時哽咽住。
五萬年,時間早已覆蓋了太多的故事,卻沒有覆蓋他們二人的名字。
到如今,整個圣海天域,他們二人的名字一出,依舊能震懾整個圣海天域。
顧笙紅著眼不小心觸碰到兩具尸體。
“啊。”顧笙尖叫一聲,絕美的容顏蒼白著臉收回手。
向善看來,“怎么了?”
顧笙慌張道:“他們他們的身體,他們的身體有溫度!”
向善俊朗的眉眼也是一怔。
怎么可能!
“哥哥,你摸摸,真的真的有溫度!”
向善緩緩的將手伸出落在男尸的頸項上,觸手溫熱細軟。
向善的眸子當即大睜,當真有溫度!
他又摸女尸,同樣觸手溫熱!
向善探出神識查探,可是他們是沒有魂魄的,怎么可能還有溫度?!
就在這時,顧笙又叫一聲:“哥哥,你快來看,這骨架背后有字。”
向善來到骨架背后,但見巨大骨架的脊柱上刻畫著四個字:天魔圣海!
向善瞳孔一縮!
天魔,天魔!
那不是世人對姐姐的稱呼嗎?
天魔圣海!
天魔圣海!
是否,他們眼前所見的骨架并非只是骨架,它也是一座圣海,圣海天域的第九圣海?!
“啊。”這時顧笙又叫了。
“咦,這骷髏中似乎孕育著兩團魂魄。”
向善對這些不敏感,怎么查探都查不到:“你會不會看錯?”
顧笙搖頭:“我不會感應錯的,是兩團魂魄,且異常強大,我從沒有見過這么強大的魂魄。”
向善知道事情不簡單了,當即帶了顧笙離開天圣海:“回去,找爹娘。”
又是一萬年,一個漆黑的夜晚,天圣海內飛出兩道人影。
正待兩人飛出天圣海的時候,石島上傳來調侃的聲音:“怎么,兩個人廝守了六萬年,還是不夠?連見一見我們這些老朋友都不肯?”
兩道身影同時頓住,兩人對視一眼,男人高大的身影微微低頭靠近女子耳邊溫聲問:“要不要下去見一見他們?”
女子軟綿的聲音同樣帶著調侃:“那我是怕什么不敢下去,論戰力,他們哪個能打得過我,論富有我可掌控著九圣海的全部資源,圣海天域上下哪個不得求著我?”
男人寵溺的笑著:“道理是這么個道理。”
下面當即揚起口哨聲和調侃的笑聲:“牛逼還是夫人牛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