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春時

第三十七章:揣測(1)

飛羽忙道:“嗯,那個箱子被媛姐姐收了起來,沒有隨意丟棄。”

“嗯,好。”羅孚點點頭,隨即仰頭看向飛羽,“你們怎么沒把那箱子扔了呢?”

飛羽道:“我本想扔了,但媛姐說這是公主送來的箱子,公主臨走之前又囑咐過我們不要胡亂打開,更不能隨意丟掉,不然就是大罪,媛姐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先收著,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做打算比較好。”

羅孚笑了一笑,道:“這個主意才好,我大意了,明個兒不必找人送到黑齒國了,這是公主殿下送來的大禮,乃是恩賜,我不能隨意處置,一切都該由公主殿下來決定才是。”

墨染想了想,也覺得應該這么做,“那個公主喜怒無常,說不定這就是個陰謀。送來一箱子那樣的禮物,您若是打開了,把您嚇一跳,或是直接嚇死,咬死,她得逞了,但是您沒有被嚇死咬死呢,因為害怕,把那個箱子丟棄了,說不定她就以這個理由向您問罪了。”

“不是沒有可能,所以我們要小心謹慎,既然來到了長安,要打算在這兒好好過日子,就要有一萬分的小心,不能把自己當成一個正常的人,我們是寄人籬下的人。”羅孚道。

“實在是太惡毒了,果然慶國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個個人模人樣,卻做不了幾件人事。”墨染義憤填膺,恨不得拿刀把那些道貌岸然的慶國人一網打盡,“實在是道貌岸然,偽君子實小人也!”就是對他們公子好的太子、二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人,無非是看重他們公子名聲,想要借此博一個愛才不問出身的名聲罷了。

飛羽默默道:“道貌岸然?偽君子?那不是說君子國的人嗎?怎么成了慶國人?”

羅孚悠悠然道:“也有人這么說我們,大抵各國百姓都是如此看待他國。”

墨染忙道:“我們可不一樣。”

飛羽小聲道:“我們晉國人名聲好像更差。”

墨染垂下眼瞼,這個是他一個人反駁不了的,他跟著公子羅孚走南闖北多年,到過不少國度,見識過不少顏色各異的臉龐,他們大多數人對晉國的認識很是統一:虛偽、殘忍、不計后果、詭計多端,喜歡強人所難。

墨染摸摸下巴,看了看羅孚的神色,認為羅孚已經安定下來,便偷偷湊上前,說出了自己多日來的擔心,“公子,我們身邊的那個慶國人也很危險,我認為我們還是——”說話之間,手很熟練地抹上了自己的脖子,舌頭也很配合得伸出嘴巴,做出了個吊死鬼的表情。

羅孚嫌棄的瞥了一眼,“哦?”

飛羽道:“墨哥,你是瘋了嗎?”

“我沒瘋,你才瘋了呢!”墨染很是溫柔的打了一下飛羽的額頭,“你不覺得她很奇怪嗎?突然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還非要跟著我們走,松綠給多少錢都不行,這種情況只能是——她很想跟著我們,能支持一個女人有如此強烈意愿的是什么事?”

“我們這兒有她非常重要的人——比如說哥哥?”飛羽也加入了猜想,摸摸自己沒毛的下巴,“墨哥,你不是有一個失蹤多年的妹妹嗎?”

墨染又給了飛羽一下子,“我那是失聰多年的妹妹,不是失蹤。再說了,我妹妹也不能長這么矮,長這么矮的只能是慶國人和君子國的人,君子國的人又丑點,所以她就是慶國人,慶國人非要跟著我們,我想,她的所圖就是要殺死我們其中一個人。”

說著,看向羅孚,“公子,我想那個女人就是沖您來的。”

羅孚沉重的眼皮豁然打開,沉聲問道:“證據?”

“因為您是公子啊,我們都是隨從,所謂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嘛,只能是您了。”墨染兩手一攤,非常自得。

飛羽皺眉道:“哥,你說話真難聽。我們怎么就是賊了?”

“這只是個比方。”墨染低聲道,“今晚不錯,月黑風高,正適合殺人放火,要不,我這就去——結果了她,反正一個婢女,死了就死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飛羽不同意,“你不能傷害媛姐。”

還沒說完,就又挨了墨染的一下子,“什么媛姐,我還是你墨哥呢!此時不下手,哪天我們都得死于非命。”

“不要沖動!”羅孚伸手,拽住蠢蠢欲動的墨染,兩眼晶亮,滿含笑意,“萬一,她是彭公子派來的人呢?”

墨染頓時結巴,不敢轉頭,“彭公子派來的人?不可能吧。”

“亦或是二殿下的人。”

“二殿下袁鴻?”墨染想想,好像當初就是袁鴻非要他們公子留下這個侍女,這個說法好像也能說得通,但是今晚看袁鴻的神色,好像一點都不認識這個婢女的樣子,很讓人疑惑。

“也有可能就是個普通的人,普通的女子,這三種身份,我們都不能下殺手。尤其是第三種情況,她若只是個普通的女子,我們冤殺了她,可是大罪過。”羅孚的語氣逐漸頹然,但很快又調整了過來,“一個女子而已,我們好生注意著,即可,沒有非常重要的證據證明她目的不純,我們都不能對她下殺手。”

墨染和飛羽都點點頭,飛羽道:“媛姐是個挺好的姐姐呢,今天還教我寫字來著。”

“寫字?”羅孚目光一閃,眼前浮現出他與袁媛的幾次對話,發現了不太對勁兒的苗頭,袁媛好像說她不會寫字,認不了幾個字來著。

“她好像說過不會寫字,也沒念過書啊。”羅孚緩緩道,果然今天留下飛羽和袁媛整理行囊,還是有收獲的。

墨染臉色也變得很不好看,摩拳擦掌,“公子,我這就去殺了她!竟然敢說謊,一定有事!”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人跌倒的聲音,墨染瞪著眼,小聲道:“一定是她在外面偷聽!”按著腰上的刀,快步跑到門前,霍然打開門,看也沒看,拔刀直直的刺出去。“看招!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