貯金閨

第一百一十七章:上學記

桓玉霞和余姚郡主幾乎是一見如故。

也可以稱得上臭味相投。

余姚郡主幾乎是格外憤怒,一雙精致的小臉上,滿滿都是怒氣。

“那個該死的謝令姜,簡直是膽大包天,這下子看誰還護著她。”

她似乎極為自信的開口,言語之間都是滿滿的自負。

桓玉霞心里有些緊張,也有些好奇的詢問道:“余姚,你為什么這么自信啊?究竟發生了什么?能和我講一講嗎?”

“我跟你說,總是護著謝令姜的那個阮遙集聽說出事了!”

“從前我還覺得他和我阿兄關系好,相貌又極為俊秀,心里頭自然是滿意無比的,將來要是有機會能夠聯姻也是很好的事情!可是沒想到他居然那么沒眼光,真沒格調,喜歡誰不好,居然會喜歡謝令姜這種人!”

余姚郡主說話之間還真是自信滿滿,甚至有種了不得的口氣。

桓玉霞聽說了這個,愈發的覺得有些好奇了,“你快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你越說我心里越癢癢呢?”

“哎呀,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事,不過就是阮遙集他父親阮俱將軍好像出事了。現在說是下落不明了,而且我跟你說,阮遙集聽說現在正在議親呢,或許應該是為了保持陳留阮氏的威嚴。”

“現在阮遙集議親了,回頭不知道要娶哪家的娘子?謝令姜算什么?難不成他還會護著她嗎?”

桓玉霞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后心里頭暗自覺得有些可惜,阮遙集真的是非常英俊的風流倜儻的郎君呀,自己的幾個兄長都沒有他看上去英俊極了。

謝令姜到課堂上的時候,發現這些女郎們都在竊竊私語。

謝令姜懶得理這些人,自己看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就坐上去了。

還有什么比最后一排的位置更好呢?

謝令姜并不想當傳說中的那種優秀的學子,兩輩子的記憶,難道還不夠深刻嗎?永遠表現優秀,就永遠鶴立雞群,永遠不受待見。

“阿姊,你怎么坐在最后一排呀?不是坐第一排更能聽到先生說話的嗎?”

謝令和早早的就收拾了包袱,坐在了第一排,此時東張西望的,卻發現自己的阿姊坐在了最后一排。

“我個子高,坐在最后一排正好。”

謝令姜不緊不慢的從容開口,仿佛對此不屑一顧似的。

“哦哦,阿姊,想來我個子矮一點,只能坐在最前頭。”

今日的王孟姜瞧上去倒是格外的活潑,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在了謝令姜的身邊,也許是因為昨日打架的事情,可沒想到王五娘王孟暉也特意過來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道:“你可千萬不要傷心,大娘子,將來肯定會有更好的郎君的。”

謝令姜一臉茫然,聽起來怎么就像是自己有什么不對勁的。難不成自己被退了婚事?可是很不對勁啊,究竟發生了了什么呢?

我壓根沒有訂親,怎么會被退婚?

而后看看左右人的目光,或是同情,或是悲傷。

呀嘖嘖,這是怎么搞的?

“你把話說清楚,王五娘子,究竟怎么了?居然這般說道,你今天話不說清楚,我可不放你走了。”

謝令姜斜睨著王五娘子王孟暉。

王孟暉頓時神情尷尬,而后又看了一眼在不遠處安靜的坐著的謝道聆,這才開口道:“我聽說阮少將軍在東郡議親,只是勸你看開些。”

謝令姜愈發無語,“我阿兄議親,不是很好的事情?我為什么要看開?”

這時候王五娘子王孟暉稍微吃驚,而后道:“聽說你舅舅阮俱將軍身遭不測,勸你節哀。”

“你真的是圣母呀,整天勸人。”

謝令姜毫不留情的懟了回去,簡直是無言以對了,這都是什么人?怎么這個樣子?無法無天,無言以對。

“你說的是什么意思?”王五娘子王孟暉一臉茫然的真摯無比的開口。

“哦,沒什么意思,我舅舅要是有事情,想來我家里頭會通知我的,不勞您操心了,您要是沒事,趕緊擱在那里坐著,便不要再擋著我的視線了。”

謝令姜這時候的態度倒是讓王五娘子王孟暉意識到了什么,她神色尷尬,而后很快的從一邊離去了。

“咳咳,都在說些什么?”

等到大家聽到外頭的咳嗽聲,各個都回歸原位,以為是先生來了。

可是卻是謝六郎謝瑤來了,此時謝瑤,謝六郎扮演的角色,頗為像謝安。

“裝個啥捏?”

王孟姜一臉茫然的盯著謝六郎謝瑤。

謝令姜發現這小娘子真的有些天然呆了。

正是這個時候,守在謝令姜身邊的是嗯哼?

不是說謝令姜的守護者阮遙集已經在議親了么?

為什么只見禇幼安和嵇玉山兩位先生一左一右的坐下。

謝令姜登時就想翻臉,皮笑肉不笑的開口。

“你們倆干什么??”

嵇玉山神情鄭重,“今日是謝三叔授課,玉山自當前來奉弟子禮,認真上課。”

“居然這樣啊,不錯不錯,那你呢?禇表兄,你一個搞武術的的,不會也過來學習玄學吧?”

“不錯,長安表妹,你盡管放心,以后只要你想走后門,都可以找我,我會守護你的,至于阮少將軍的事情,請你一定不要往心里去。”

謝令姜翻了個白眼。

想著絕對是這里頭出了什么問題,哪個家伙造謠的?

她非常不客氣的開口。

“既然如此,禇表兄,你往前頭坐坐。”

禇幼安雖然有些不明白,可還是聽話的往前面坐一坐了。

“為什么呢?”

謝令姜笑了:“我要睡覺,你坐在這,正好遮陽。”

來不及看謝令姜面上的神色,嵇玉山就發現小娘子言出必行,當真此時此刻在這里睡著了。

謝令姜閉著眼睛,心里頭仔細思索著阮俱舅舅,阮俱舅舅本該犧牲在永和七年,為什么能夠延緩生命?

莫非是阮遙集的緣故?

這一生的阮遙集和上輩子也頗為不一樣,難不成是他也回來了?

謝令姜心里頭百般思緒,忽然聽到耳邊有人開口的聲音。

“哇,居然來了新同學?”

謝令姜忍住了想要起來的心思,誰不八卦,誰不好奇呢?

自己裝了的模樣要堅挺下去,謝令姜仔細的思索著阮遙集的行為,東郡有京兆杜氏,京兆韋氏的存在,還有清河崔氏乃至范陽盧氏的存在,阮遙集肯定是攤上大事了,所以才會以議親的名義借兵,她在這里,又如何能夠幫助他呢?

上頭是謝安進教室了,看著課堂上大大小小的郎君和女郎,實在不成體統。

“來人,把青帷幔拿出來,怎生這般模樣?不可,不可。郎君坐在左邊,女郎坐在右邊,切勿有所疏漏。”

“這里是新的同學,和大家打個招呼。”

郗道茂有些緊張的站在這,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機會來到這里上課,和王孟姜和謝令姜在一塊兒,而不是在家里頭學規矩。

庾道憐也站在那,似乎對此頗為不滿,一臉的怨氣,兩個人細聲細氣的介紹在這換座位的嘈雜的聲音里,顯然不值一提了。

謝安的目光追溯到最后一排的謝令姜,顯然有些驚呆了的。

怎么小娘子又睡覺了呢?真是無法無天,可是也沒辦法,琴棋書畫,小娘子哪一個不是學的頂好?不說旁的,單單是這些,都是叫人極為傾佩的。

謝安決定老老實實的閉嘴,一句話都不開口說為妙,省的得罪了大娘子,自己還沒有好果子吃。

另外一個神色瞧上去不定的郎君,有著一雙極為剔透的如同寶石一般的純粹無比的眼睛,實在是動人的很了。

可是偏偏那張臉,瞧上去就是平平無奇,似乎一點兒突出的特點都是沒有的。

“黃奉。”

這郎君簡單的介紹,只不過是兩個字。

再然后,便都是沉默不已的沉默了。

謝安試圖緩和尷尬的氣氛,但是不行。

而后只好安排落座。

謝令姜身邊禇幼安剛剛離開不久的位置上坐著黃奉同學。

黃奉同學很是深刻的盯了謝令姜一眼,而后于嵇玉山隔空對視。

嵇玉山想著今日里頭不是聽說阮遙集要定親了嗎?怎么又來了一個人,而且能到山陰學堂來讀書的子弟郎君不是豪門就是世家貴族,乃至于隱士之后,這小子什么來歷,居然敢在自己面前這樣毫不留情的盯著謝令姜?

黃奉仍舊沒說話。

謝令姜此時不知不覺的有些乏意,不管了,今天下課再說吧,到時候能夠溜出去,到玲瓏閣里頭去見見那個女扮男裝的人,就能問清楚阮遙集現在的安危如何了?而后陷入了甜甜的夢鄉。

桓府。

南康長公主駙馬都尉桓溫此時正在池塘邊上,手里握著一大把魚食,毫不留情的一把又一把的朝著那些奔波的紅色鯉魚3們揮灑過去。

再而后便聽見身邊的人小心翼翼的回復。

“回將軍的話,此時阮俱的尸體恐怕都找不到了,我們的人親眼見到他帶著戰馬摔入了流沙里頭,恐怕尸骨無存了。”

“哦?是嗎?那可真的是一個好消息,那阮遙集呢?此郎不簡單,為同輩絕代之天才,若留著,恐有一日,終成大患。”

“圣人格外看中阮少將軍,只是此時阮俱舅舅消失了,恐怕有通敵叛國之嫌,這個可不是輕易就能洗刷掉的。”

“卻原來如此呢?”

桓溫似乎自言自語的開口。

“正是如此呢?”

身邊的那仆人也跟著開口。

桓溫低頭看著五彩鯉魚爭相搶食,唇舌間勾出一點笑意凜然來。

這還真的是有趣,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命運總是要被人掌控的才叫命運,居然有這樣的存在,也是極好的事情,哈哈哈哈!阮遙集,以為翅膀硬呢?想要飛出手掌心,也要看某同不同意!”

南康長公主駙馬都尉桓溫此時更是自負無比的開口,伸手便把自己手上的魚食都揮灑了進去,只見那些魚食紛紛都消失在那些鯉魚們的口中,才釋然一笑。

“差事辦的不錯,今夜昆侖奴的午餐再加些。”

那仆人也略微有些興奮。

“大將軍所言極是,此時阮少將軍走投無路,末路窮途,想來正因為如此才在東郡與那幾家議親呢?”

“關東士族還是居心剖測,蠢蠢欲動,只是卻不知道我桓溫手上的兵力如何,居然敢這樣?我不也有幾個小娘子么?大娘,二娘,三娘,不都可以提親?偏偏去那幾家?真是沒有頭腦,病急亂投醫?”

南康長公主駙馬都尉桓溫似乎又有些嘆氣,而后搖了搖頭,再無賞魚的氣質了。

“相信在大將軍的掌握下,一定會如同將軍所希望的那樣去發展的。”

“若是如此,自然是極好的。”

桓溫負手前去,似乎神情之中蓋世無雙。

“倘若不能名垂千古,也要選擇遺臭萬年!”

彼時東郡之中,阮遙集已經睡在了最頂級的客房里頭。

外頭的那些個世族的家主郎君們卻都不敢睡覺的。

這阮遙集來到這里,又表現出一擲千金的豪邁之氣,再加上那種絕世無雙的氣概,這樣好的親事誰不想呢?

更何況阮遙集字里行間透露出一種對于圣人的推崇,以及今上的倚重和看賞,倘若他們將來也能成為太子的左膀右臂,成為從龍之功的獲得者,豈不是絕妙的一件事嗎?

阮遙集神情里頭都是一種安穩,而后似乎真的睡著了。

不知道外頭的風雨飄搖。

睡夢里頭,或許還有心心念念的長安妹妹。

此時的長安妹妹正貓著腰選擇逃學,而且是正當光明的在禇幼安和嵇玉山的目光里逃走。

都快月亮升起來了,怎么謝長安這小娘子還要往外逃出去?

這還真的是匪夷所思,令人瞠目結舌。

“是這樣的啊,不錯不錯。”

謝令姜裝作在一旁的盤點,而后黃奉走了過來。

“你走吧,我攔住他們倆。”

謝令姜雙手抱拳,說了一聲謝謝,而后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小樣,攔誰不行?攔自己。

禇幼安挑了挑眉頭,新來的學生不簡單,還敢攔住自己、

“行,咱們比劃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