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里是販賣糧食的商人,這分明就是關中的細作。”
“啊?”幾個隨從,露出了訝色。
縣令連夜趕來,見到高長恭,先是愣了一下,這個高家的公子,也太年輕了一點。
但馬上又對高長恭,不顧長途跋涉辛苦,連夜為老百姓西逃的事操心,而肅然起敬。
這個父母官,對高長恭長長一禮,謙虛道:
“賓城縣令宋軍,拜見公子。”
“不必客氣,連夜把宋縣令請來,是因為有急事,有的老百姓,要趁夜黑下雨,想連夜逃到西邊去。”
宋縣令聽了,又驚又急。
他治下的賓城縣,人口本來就不多,如果這些人,再不停的逃到西邊,那賓城以后的勞力和兵役,就沒有了。
特別是,jing壯男子都逃到西邊,留下老如病殘,他們的生活會更加困苦。
“公子,賓城的人,想逃到西邊,已不是一兩次了。
可城里的人,我們可以加強出城檢查,防止他們外逃。
但城外的人,他們可以從不同的地方,逃外西邊,我們難以阻止啊。”
高長恭沉思了一下,道:
“看來客棧外面的那些人,是想經過賓城,借道逃往的西邊。
只是,你們阻止得一次,制止不了多次。”
宋縣令慚愧道:“本官也無數次下鄉,勸說治下老百姓,不要聽信謠言,哪里,都無法和自己的家鄉比。
可是他們不知道是聽信了什么人的話,仍然不斷地逃往西邊。”
高長恭不屑道:“聽信謠言?聽了什么人的話?
那是西邊專門派人來宣傳的。”
宋縣令聽了,氣憤起來。
“早就知道,他們專門派人來蠱惑我們的老百姓,只是這些人,身份隱秘,難以抓到。
即使抓到了他們,沒有多長時間,另外的人,又會潛伏到這里,進行鼓動挑嗦,蠱惑得老百姓,情緒沸騰。”
高長恭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望著手中的茶杯道:
“要把茶煮沸,得添柴加碳,如果我們把炭火撤走,那老百姓西逃的情緒,也不會這樣沸騰了。
“釜底抽薪?”宋縣令反應極快。
“可是公子,我們要抽的薪,是在西邊,我們望塵莫及。”
高長恭輕輕的把茶杯放在案幾上,淡淡道:
“他們能派人來,我們就不能派人去?”
宋縣令抬起了頭,微笑著對著高長恭點點頭。
西邊臨近賓城的郡縣,是漢城。
“公子,恕本官回去商議,再來向公子稟告。”
高長恭點點頭,宋縣令起身告辭。
當然,那些想西逃的人,也被宋縣令派來的人,遣散回去。
第二日,高長恭早早的起來。
雨后的賓城,大水退去,有的商店,已經開門營業。
高長恭悠閑的走在街上,暴雨沖刷過的街道,散發著一個清新味道。
在一家米店前,高長恭看到排著長長隊伍的人們,拿著出大小不一的袋子,排隊在買糧食。
高長恭看了一眼其他米店,絕大多數都冷冷清清的,有的甚至沒有開門營業。
高長恭派一個隨從,去打聽情況。
“去,去店里,打聽一下情況。”
“我去問問,他們的生意,為什么這么好。”
“到生意冷清的店去打聽。”
隨從不解,但仍聽從離開。
隨從回來后,把了解的情況告訴高長恭。
原來,賓城去年,因雨水過多,農田沖毀,糧食收成,確實不如往年。
所以那些賣糧食的商戶,都是去外地,進米來買。
因進貨路途遙遠,成本較高,他們的米價,也相應的高一些
所以老百姓,都喜歡到便宜的地方去買。
“貨賣堆山,價格又是關鍵。”高長恭道。
“公子說的是,那糧店老板也如此說。
去年新開張的這家糧店,貨源充足,價格便宜,街上所有的米店聯合起來,都對抗不了他一家人。”
高長恭若有所思,來到了那家米店。
一看,他們賣的不是大米,賣的是粟米。
糧店老板和幾個伙計,看著排起隊來的人群,個個笑得眼里發光。
一面賣米,還一面和顧客拉家常。
他們賣的粟米,每人每日限購一升
一升米,一般四口之家,只夠吃一兩日,那兩日后,還得來買。
“買米的人這么擁擠,和店家又這么熟悉,原來是來常買的。”
高長恭說著,看到米店的伙計,把派在隊伍中的幾個青壯年,讓到了后面去買。
“一升米,拿好,吃完再來買,永不加價。”
店家熱情,買家高興,一來二氣,讓到后院,不久就笑瞇瞇的扛著米出來。
“走好,下次再來。”
一個賬房先生莫樣的人,掀起后門的簾子。
剎那間,高長恭看到一個缺了角的五銖幣,在眼前晃動。
那個缺角五銖,就墜在賬房先生手里拿著的煙桿上。
高長恭心里暗道:怪不得這條街上,所有的米店聯合起來,都對抗不了這家店。
原來,這家店,背后的老板,竟是韋孝寬。
細想一下,馬上明白,關中出粟米,但把關中的糧食,拉到賓城這里來,路途遙遠,運費昂貴。
但有韋孝寬這個大佬,在背后撐腰,這些都不是問題。
“宋縣令,賓城和西邊的那幾個郡縣接壤?”
宋縣令:“就只有漢城。”
高長恭:“管轄漢城的是誰?”
宋縣令:“馬陽和夏侯林。”
高長恭一笑,馬陽,韋孝寬最得力的弟子。
前世,這個馬陽并不在漢城,他在瀘州城,表面專門分管民務,但實際上,專門負責策劃大齊的人,逃往瀘州城。
結果,漢城對面的大齊郡縣,jing壯男子,都被這個馬陽策反到了瀘州城。
“馬陽是專門分管民物的嗎?”
宋縣令道:“正是,這個馬陽,在瀘州城,確實是分管民務。”
停了一下,宋縣令又說道:“但不知為什么,據探報,分管軍務的將軍夏侯林,還聽他指揮。“
高長恭心里一笑,當然聽他指揮了,因為它是韋孝寬的弟子。
時間轉換到西邊的漢城。
韋孝寬的弟子馬陽,在抓捕大齊的探子時,突然搜查了一封字跡熟悉的信。
信的落款人,是夏侯林。
信中,夏侯林對齊國充滿了好感,對齊國的都城,贊不絕口,說鄴城,最適合卸甲歸田養老。
馬陽深邃的眼睛,頓生提防。迅速召集漢城相關人員開會。
到會的人一看,少了夏侯將軍。
從此,馬陽開會討論要事,都選夏侯林不在的時候開。
夏侯林武將出身,一開始沒有注意到這個現象
后來經人提點,才發覺了不對。
提點的人意味深長地告訴夏侯林,說馬陽這段時間,和東邊的人秘密接觸。
夏侯林聽了,心里一驚。
一切準備就緒,齊國的軍隊,突然襲擊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