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為其主,無可厚非。
在漢高祖劉邦駕崩,呂后稱制之后的紛亂復雜時期,各方勢力互相傾軋角逐,相互派暗樁潛伏也是常事,不足為奇。
秋子君是何等人物,薄府隱衛撤離時的瞬間,他已經看清了他們的藏身之處和布局特點。
三處假山皆有人影晃動離去,唯獨離他們最近的假山后沒有動靜,這絕對不合常理。秋子君判斷那名隱衛必定不尋常,因此果斷出擊將人捉了出來。
潛伏者被捉,只有死路一條。無論說與不說,結果都是一樣的,因而他們都帶有毒牙。可偏偏秋子君很熟悉這一套,點住了那人的穴道。
“欒沖!”薄郎君看到秋子君從假山后提了一人出來,他的臉瞬間變了顏色。
欒沖從院門外疾步而入,捏住那人的嘴拿出了毒牙套。
秋子君抬手解了那人的穴道。那人此時已經面如土色了。欒沖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若不說實話將會生不如死。
“說了,給你個痛快!”薄郎君死死地盯著那人的臉。
那人臉上的肌肉抖了抖,然后撲通跪地道:“我家人的命在他們的手上!”
“帶走!”薄郎君甩了一下袍袖背過身去。
欒沖一腳將其踢翻,隨后拖著受了傷,口吐鮮血的那名暗樁出了園子。
“這種人真是防不勝防!”秋子君深知目前各地的局勢和內幕,因而感嘆道。
“但愿你不是!”薄郎君可謂是話里有話。
“那也是你劃算!”秋子君不但不生氣,反倒樂了。
“你還教不教?”薄郎君看著天光已經破曉,等下還得早朝,便不得不催促道。
“你可得看清楚了!”
秋子君身子旋轉著拔地而起,瞬間打出虛實一十六掌。看得是薄郎君和羅嬌嬌眼花繚亂,眼暈不已。羅嬌嬌甚至沒看清秋子君是怎么落地的。
“這誰能學得會?”羅嬌嬌搖搖頭看向薄郎君。
薄郎君閉著眼睛站了一會兒,心里卻暗暗罵道:“這個老泥鰍!分明就是想知道隱衛在靜園的藏身之地。”
“徒弟!你可看清楚了?”秋子君收了功法問薄郎君。
“看清了!”薄郎君說完轉身就走。
“你這不是為難郎君嗎?也難怪他生氣了!”羅嬌嬌望著薄郎君疾步而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睛道。
“他不是氣這個!他已經看明白了!”
秋子君自然知道薄郎君為什么氣惱了。他拔出了欒沖在靜園安插的隱衛,使得他們不能監視自己了,這是其一。其二是剛才的絕招就算那些隱衛瞧見了,也無法練成。
像薄府這樣的地方是不會允許有不在他們眼線之外這種情況存在的,薄郎君已經命欒沖另想他法了。
薄郎君依例去上早朝了。羅嬌嬌打坐了一個時辰后,回到了薄郎君的書房清潔整理桌案,卻看到了薄姬差人送來的美人圖譜。
圖譜上畫的均是平城二八年華的俊俏女郎。其上附有女郎們的門第出身和所擅長的才藝品味。
羅嬌嬌是越看越煩躁,最后“啪”地扔到了幾案上。
“你這是在做什么?”剛下朝回府走進書房的薄郎君皺起了眉頭。
“沒什么?手滑了!”羅嬌嬌沖薄郎君施了自己,坐到茶桌旁煮茶去了。
薄郎君疑惑地看了羅嬌嬌一眼,然后走到幾案后坐下了。他拿起案子上的美人圖鑒瞥了一眼,方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聽到那摔圖譜的聲音了。
她莫非是吃了醋?薄郎君的嘴角微微上揚,現出一抹笑意。
羅嬌嬌端著煮好的茶來到了薄郎君的身邊,卻發現他正在看那美人圖譜,心中泛起了酸意。她故意將茶水灑到了麻箋圖譜之上,洇濕了那圖譜。
“怎么這么不小心!”薄郎君看到羅嬌嬌拿著巾帕使勁地擦拭著圖譜上的美人圖,心里笑得不行。
“來!幫我選一側室!”薄郎君拉著羅嬌嬌的手臂,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身邊道。
羅嬌嬌裝模作樣地翻看著圖譜,挑著各位美人的不足之處。無非是眼睛小了,嘴大了之類的小瑕疵。
“模樣不是最主要的!”薄郎君極力掩飾著心底里的笑意,一本正經地道。
“噢!那這幾個都不錯!”羅嬌嬌指著模樣均有不足的五位女郎給薄郎君看。
“嗯!不錯!等下讓他們進府,本郎君要親自看看她們的真容!你去吩咐管家立刻操辦此事!”薄郎君看著羅嬌嬌勾著的臉,越發覺得有趣起來。
羅嬌嬌拿著圖譜一聲不響地施了一禮,慢慢吞吞地退了出去。她一出書房的門,就跺了一下腳,心里大罵薄郎君是個好色之徒。
管家聽說薄郎君要讓圖譜上的五位女郎進府,心里甚是納悶:“這府里除了娘娘和羅嬌嬌,還沒有其他女子來過,難不成是郎君轉了性子了?”
羅嬌嬌見管家親自出府去辦此事,氣得一路小跑到了后園荷池旁往里死命地扔石子。可憐那些碧色的荷葉卻遭了殃,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殘破不堪。
站在樹下的薄郎君第一次笑得嘴巴都閉不上了。他早已吩咐欒沖將管家喚了回來。他的府中可不是其他女子隨便進得的。
羅嬌嬌發泄了一通后,像個泄了氣的球兒坐在池旁的石頭上發呆。
薄郎君聽說羅嬌嬌去了荷池,便起身去探看。羅嬌嬌的一舉一動都讓薄郎君看到了。他心滿意足地回到了書房,讓欒沖傳話給羅嬌嬌,說是人已經到了府中,讓她快去選人。
羅嬌嬌低著頭磨磨蹭蹭地來到了書房里,卻一個人影兒也沒看到。她疑惑地看向了坐在幾案后低頭看書的薄郎君。他還是那么的俊朗,眉間還平添了一抹從未有過的笑意。
“你選的人太丑了,本郎君見了作嘔,讓人都哄了出去。”薄郎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
“噢!”羅嬌嬌心下松了一口氣。她輕快地跑到茶桌旁開始煮茶,臉上也有了笑容。
“她既然心儀與我,為何卻不肯委身與我呢?名分對她來說真的那么重要?”薄郎君默默地注視羅嬌嬌良久,決定和她好好地談一談。
午間小憩之后,薄郎君坐在了茶桌前看著正在拾掇茶具的羅嬌嬌。
“郎君要親自煮茶嗎?我去換了水來!”羅嬌嬌擦了擦手,正要起身去換水,薄郎君的手拉住了她的一只小手。
羅嬌嬌本能地往回抽了一下,卻被握得更緊了。
“他這是要做什么?”羅嬌嬌緊張地一抬眼,便看向薄郎君那熾熱的目光。
“我對你的心意你應該知道!名分只不過是一個位置,你能不能……”
“不能!”羅嬌嬌的語氣毋庸置疑。她用力抽回了自己的小手,端起水缽就走。
“為什么?”薄郎君追問道。
羅嬌嬌停在了門口背對著薄郎君道:“奴婢也有尊嚴!”
“尊嚴?”薄郎君一時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