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城的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只有一輪明月孤獨地掛在夜空。
孩子在羅嬌嬌的懷兜里已經睡著了,他那肥嘟嘟的臉蛋上帶著滿足的笑,嘴角殘留的乳白色的奶漬似乎還留有奶香味兒。
羅嬌嬌一手摟著孩子,腳下卻不曾慢下半步,她的輕功已經快趕上師傅山晨了。
山晨師徒如飛的身影在一座座屋頂極速地晃過,給這寂靜的夜增添了幾分靈動。
幾隊巡邏的兵士們并未發現屋頂急奔的山晨與羅嬌嬌。他們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在街市上轉悠著。
城墻在望,山晨不由得慢下了腳步。他要尋找合適的地方落腳,免得被守城門的兵士們發現。
城墻邊上一棵高大的皂莢樹樹落入了山晨的眼簾,他飛身從臨近的屋頂躍了上去,沒有發出一點兒的聲響。
羅嬌嬌緊跟著也過去了,卻因她的一只手摟著懷里的孩子而震顫了一下它落腳的那根樹干。
樹干發出了輕微的“吱呀”聲,使得羅嬌嬌的心猛地驚跳了一下。她本能地抬起頭望向城墻上立著的一名離她最近的兵士。
兵士只是望了這邊一眼,然后依舊閉著眼睛依著城垛休憩。
山晨早已上了城墻。他見羅嬌嬌未跟上來,便回身看去。
羅嬌嬌緊了緊懷里的兜兒,展開雙臂一縱身躍到了山晨的身邊。
這時,守城門的校尉帶人來巡查,腳步聲越來越近。
“走!”
城墻上無處躲避,山晨只好拉著羅嬌嬌的胳膊躍下了城墻。
“哇”
羅嬌嬌落地時,懷里的孩子在兜里蕩了一下而驚醒大哭起來。
“哪里來的孩子哭聲?”
校尉警覺地詢問身邊的兵士。
“好像是城外墻下!”
兵士再想仔細地聽一聽,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了。
“搭弓射箭!”
校尉果斷地下了令。
“往哪邊射?”
守城的兵士們從后背取下弓箭,卻不知是向城里還是城外射箭。
“城墻下!”
校尉氣得大叫一聲。
羅嬌嬌將手指頭放進了孩子的小嘴里給他吸吮,因而他不再啼哭。
山晨帶著羅嬌嬌順著城墻往側面急奔,躲過校尉等的視線才直奔城外的低矮民房間的弄巷深處。
城墻上射出的羽箭插滿了城門外的空地上。
“停!下去看看!”
校尉帶人打開城門去城下查看,除了滿地的羽箭之外,什么也沒發現。他只好命人拔了箭,關上城門回到了城墻上。
“你們都給我打起jing神來!等我回來!”
校尉不敢隱瞞在城墻上聽到嬰兒啼哭之事。他下了城墻,直奔吳王宮而去。
吳王此時正坐在琉璃閣的卓月兒的屋子里。他望著那空空的嬰兒搖床喝著悶酒。
這個孩子很像他。他也很喜歡逗弄他笑。
孩子那胖乎乎的小臉總在他的眼前浮現。
他一開始的確是為了招徠流星為他做事才將卓月兒詔進宮闈的。后來他慢慢地喜歡上了這個面容柔美,外柔內剛的女子。
因而他讓她懷了他們的孩子,并給了她足夠的恩寵。可是,他的兄長流星卻在南派暴露了。
為了不使他被南派所捉而引火燒身,只能對他下了必殺令。
令吳王沒想到的是居然有人能擊敗他的暗衛隊,護下了受了腿傷的流星。這還不算,連他的女人和孩子也給弄走了!
他第一次覺得他的王宮不安全了。
什么人有這么大的本事呢?
吳王的心里一直在核計著這事兒。
“報!城門校尉回稟,剛才在城外墻下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
吳王的貼身侍衛在門外稟報。
“我的兒!”
吳王面呈悲切之色,手里的金盞被他抓得死死的!
“大王!追查么?”
吳王的替身侍衛半天沒聽到他的主子下令,便斗膽追問了一句。
“活著就好!那流星的腿不是傷了么?捉住他就能找回我的兒子!吩咐他們全城戒備,緝捕流星!”
吳王很快地冷靜了下來。
當夜,吳王宮里的侍衛們全體出動,在城里各處貼滿了流星的畫像,并重金懸賞。
薄郎君等人在湘記酒樓的密室里熬過了一夜。
這種情況下,沒人能真正睡得著。
清晨,酒樓掌柜親自前來送早飯。他告訴薄郎君,城里并無昨夜的任何消息。
薄郎君這才放下心來讓大家一起吃早飯,說是羅嬌嬌他們已經出了城,沒事了!
默默流了一夜淚的卓月兒還是吃不下。嬤嬤勸了她許久,她才勉強喝了一碗稻米粥。
薄郎君倒是吃了不少。他要好好地想一想怎么能將流星兄妹二人帶出城。
流星的腿疼得厲害,但是他強忍著不吱聲。他的老仆見卻給薄郎君跪下,請求他弄點兒傷藥給流星換藥。
“我倒是忘了他的腿傷!等午飯時,我讓酒樓掌柜給他拿傷藥醫腿!”
“多謝!”
老仆伏地給薄郎君磕頭。
“免了!起來吧!”
薄郎君拿起巾帕擦了擦嘴角。
嬤嬤將眾人的碗筷拾掇到了食盒里,然后她給卓月兒梳頭。
薄郎君端坐幾案之后,琢磨著出城之事。
流星卻在想山晨和羅嬌嬌他們去了哪里?
羅嬌嬌與山晨見無人追來,便尋了一戶農家敲開了門。
一位老婦人見山晨和羅嬌嬌帶著個嬰兒,便讓他們進了院子。
羅嬌嬌說他們是過路的,只想歇歇腳,討碗水喝。
老婦人便給他們二人打來的熱水。她看到羅嬌嬌懷里的孩子不停地啼哭,便弄了半碗米湯讓羅嬌嬌喂給孩子吃。
孩子吃飽了還是哭鬧。羅嬌嬌怎么也哄不好。
老婦人抱過孩子給他把屎尿。孩子果然安靜了許多。
“頭一胎吧!”
老婦人的話使得羅嬌嬌的臉紅了起來。
為了不引人懷疑,羅嬌嬌只能“嗯”了一聲。
“會不得不會侍弄孩子!看他多可愛!你們還是快點兒回家吧!免得孩子跟著遭罪!”
老婦人絮絮叨叨地道。
“老人家說得是!這是錢幣!煩請您給我們做點餅好帶著路上吃!”
山晨摸出了錢幣放在了石桌上。
老婦人將孩子抱給了羅嬌嬌,然后在她的圍兜上擦了擦手收了錢幣去廚房忙活起來。
“師傅!我們去哪兒?”
羅嬌嬌悄聲問山晨。
“帶著孩子還能去哪里?回楚國!”
山晨毫不猶豫地道。
“郎君他們會知道我們的去向么?”
羅嬌嬌怕薄郎君等人出了城后不知去哪里尋他們。
“你還怕他尋不到我們么?”
山晨喝凈了碗里的水看著遠處的井臺出神。
“他若想不到我們回楚國怎么辦?還是給他們留下記號的好!”
羅嬌嬌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你是怕吳王不知道我們是來自楚國的么?”
山晨眉頭微皺地看著羅嬌嬌。她怎么還是長不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