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逸這話不假,他對那個投井的侍女有印象,但卻并不知道那位侍女叫什么名字。
所以紅纓這兩個字,他先前并沒有聽過。
也或許聽到過,但卻并沒有上心。
不過這不重要。
揣著明白裝糊涂,是他一貫的作風。
一旁的阿牛也不管是不是在御前,當即就開口痛罵了起來。
“紅纓被你逼死,你卻連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阿牛閉了閉眼,平復心情道:“算了,你這樣禽獸不如的東西,也不配記得她的名字。”
西和帝聽到這些也不生氣,畢竟將人給逼死了,被人罵幾句那都是輕的。
左貞慎連忙提醒阿牛,說話要注意點,這可是在皇上面前。
阿牛埋下頭,不再多說什么。
未見確鑿證據,空口白牙一段話,寧逸定不會就這么認了。
于是寧逸仍舊是一臉茫然不解,“紅纓雖是兒臣王府上的侍女,可她投井自盡,兒臣確實是不知情。”
西和帝瞥了一眼左貞慎,仿佛在說“你來說吧”。
左貞慎在朝堂上做事這么多年,往往一個眼神就能明白西和帝的意思。
察言觀色這種事情,他還算是擅長。
左貞慎也不看寧逸,直接開口:“紅纓投井后,臣的手下在紅纓出事院子的床榻旁發現了一封血書。血書的筆跡潦草,雖只有寥寥幾個字,但卻說明她是因為被……五王爺所欺辱,才選擇投井。”
寧逸心中猛然一驚,暗罵那些下人辦事不利,竟然連這樣的東西都沒發現,還落入官府手中。
但他在表面上,仍舊是保持著淡然無波,假裝對這件事不知情。
左貞慎見寧逸這副表情,明白他定然是不會輕易承認這件事。
“臣派人盯著五王府,見兩位近身伺候王爺的侍女被送出京城,于是便派人攔了下來。”
寧逸的臉上露出一抹驚慌之色。
左貞慎趁此機會,請人將兩位侍女帶上來。
兩位侍女方才已經被西和帝問過話,剛被帶到偏殿,還沒緩過來就又被帶到殿上,緊張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們抖抖索索地走到殿內,一看寧逸也在場,更是嚇得不行。
還沒來得及行禮,就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寧逸目光陰冷的盯著她們,兩位侍女嚇得不敢抬頭。
左貞慎用嚴肅的語氣道:“將你們二人方才所說,再說一遍出來。”
兩位侍女自然是不敢開口。
剛才她們雖然鼓足勇氣在西和帝面前將事情給交代清楚了,可寧逸不在啊。
寧逸是什么樣的心思手段,她們最是清楚不過。
若是讓寧逸知道她們背叛了他,即便是得了西和帝的承諾,她們也活不成。
左貞慎又道:“若是跟剛才所說的不一樣,皇上可是直接就會以欺君之罪下令處置你們。”
兩位侍女陷入糾結,這下還真是進退兩難。
但她們很快就想明白了。
若是現在不老實交代,說不定她們馬上就會被處死。
老實再說一遍,寧逸也不會立刻報復她們,至少要等到她們出宮之后。
權衡利弊后,兩位侍女選擇將寧逸留下紅纓服侍,以及將紅纓安排在院子里,讓她們二人服侍的事情說了出來。
寧逸見人證物證俱在,登時啞口無言。
他眼神中閃過一抹狠辣,看他怎么收拾這兩個多嘴的侍女。
父皇不可能一直派人保護她們,到時候定要讓她們嘗嘗背叛他的滋味。
“父皇,兒臣只是一時糊涂,沒想到紅纓會自盡啊。”寧逸一臉可憐地看著西和帝。
西和帝揉了揉眉心,沒搭理寧逸,道:“發生這樣的事情,朕心中深感抱歉。那便對外為紅纓姑娘正名,并且將她厚葬,以慰紅纓姑娘在天之靈。”
西和帝頓了頓,怒其不爭地看著寧逸,“至于五王爺,也算是有錯在先,管理禮部的差事,還是交給九王爺去做吧。”
失禮之人,再去管理禮部,那還真的是打臉。
西和帝自然也不想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寧逸一驚,為紅纓正名是什么意思?
那不就是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做的事情了嗎?
若是這樣,不就更沒有人愿意支持他了嗎?
寧逸頓時心境蒼涼,看來父皇已經放棄他了。
未來的太子人選,怕是要在老三和老九之中產生了。
寧逸心里不愿意,但也只好行禮領命。
“兒臣謝父皇。”寧逸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緒變化,心底卻很是不滿。
阿牛沒多話,對這樣的處理還算是滿意,畢竟從一開始就能猜得出來,西和帝不可能會讓寧逸償命。
說什么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種話不過是騙騙那些一無所知的老百姓而已。
后續的事情,由左貞慎親自盯著,包括將暫放義莊的紅纓體面下葬,以及對外公布紅纓的事情。
那兩位侍女,被左貞慎親自安排去向。
左貞慎在京城做官多年,關系盤根錯節,想要將兩位侍女被人找不到,也費不了多少功夫。
這下寧逸就算是想要尋仇,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寧逸也想直接對左貞慎動手,可現在此人動不得。
至于阿牛,是他親自去為紅纓申冤,寧逸一時也動不得他。
身在九王府的寧陟沒費什么功夫,卻憑空得到禮部的差事。
寧陟對此頗感意外,父皇為何會將這差事交給他?
不過仔細想想京城的其他皇子,似乎也沒有其他選擇。
所以不是他太優秀,而是全靠其他皇子襯托啊。
傳旨的內侍將旨意傳達后,辛夷連忙塞了銀子打聽皇宮里發生的事情。
內侍一尋思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皇上也下令要對外公布,內侍也就直接將事情描述出來。
既沒有做違反宮里制度的事情,又有銀子拿。
真好。
送走內侍后,辛夷將打聽到的事情稟告給寧陟。
寧陟不覺得意外,此事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五哥還真的是沒讓人失望。
想起同樣盼著五哥倒霉的趙霓,寧陟當即就派人傳信給趙霓,約她在川溪茶樓見面。
因頻繁的在這樣一間茶樓見面,寧陟擔心被人議論,便直接將茶樓給買下了。
就連茶樓里的伙計,也被他換成了自己人。
當然了,這件事并沒有聲張,而是暗中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