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開始這個話題，那她也只能奉陪了。
楚杏兒表情硬生生的僵住，她這個皇嬸兒還真是語出驚人。
換做別人，這個時候不應該想方設法找補一下嗎？
沈青黛笑盈盈的看著楚杏兒，等著她說出個一二三來。
楚杏兒咬了咬紅唇，略微糾結，而后問道，“皇嬸兒真要本公主揣測一番？”
沈青黛不語，看著她只是點頭。
楚杏兒見沒有回旋的余地，硬著頭皮道，“鶴山在北齊……說是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人也不為過。”
你知道就好，沈青黛腹誹。
“皇嬸兒肯定在想，我喜歡他，是將家國仇恨拋之腦后，將國家大義棄之不顧。”楚杏兒說這話時，眼神里的光暗淡了些。
沈青黛看著她，這姑娘倒是門清。
這個鶴山難不成就這么好？好到她明知道這些道理，還義無反顧？
沈青黛抿唇，對她的話不做評價。
楚杏兒見她皇嬸兒不說，知道她是在默認自己的猜測。
她笑，笑得有些無奈。
“可是能怎么辦呢……”楚杏兒道，“我愛上他之后，才知道他是燕國的鶴山將軍，就是那個北齊人人憎惡的燕國將軍。”
“他殺害北齊百姓無數，皇叔的身上的傷也是他所為，還有很多皇親國戚死于他之手，他殺人如麻……”
楚杏兒一臉苦楚，她說著說著，眼眶漸漸泛紅。
放眼北齊，每一個人知道她要嫁給北齊的鶴山將軍，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就連這長公主府新招來的幾個奴婢，表面上對她恭恭敬敬，可哪一個不是在背后戳著她的脊梁骨議論？
楚杏兒都知道，只是她無處說而已。
可是，又有誰知道她下定決定和鶴山在一起，花費了多少力氣，掙扎、徘徊了多久？
她知道他是燕國將軍的那一刻，感覺世界都崩塌了。
她愛的人，竟然是北齊最大的仇人。
她甚至一度不知用怎樣的一副面孔來面對鶴山。
沈青黛抿著唇，看著楚杏兒，這個姑娘……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有一瞬間，她是同情她的。
“當年我離開皇宮后，很是擔心被找回皇宮。”楚杏兒冷靜了些，不疾不徐的開始講一些往事。
“皇宮這個地方，在我很小的時候，母妃就告訴我，如果可以，將來有一天一定要逃出去。她說，皇宮除了能給你榮華富貴，再也給不了別的，如果想要幸福、快樂，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闖一闖。”
“我親眼看到過手足之間為了皇位倒戈相向……見過不少人為了皇位不擇手段。這皇宮，真的沒什么值得眷戀的。”
沈青黛看著她，認真聽她說。
原來這就是長公主當年離開皇宮的真相，不是綁架，不是死于非命，而且想法設法的逃離了皇宮。
“就這樣，我離開了皇宮。”楚杏兒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確實很久遠了，久遠到是幾年前的事情，她都快記不得了。
但是楚杏兒永遠忘不了的是，那日離開皇宮時，宮墻外的月亮是那樣的圓，又大又亮。
也是那是一瞬間，她知道以后她就自由了。
“我離開皇宮時，沒帶分文，除了經常佩帶的幾個頭飾，再無別的盤纏。”楚杏兒在回憶，回憶那天的細節。
時隔這么久，她好像還是能想起那日自己的打扮，逃出宮墻的喜悅……
沈青黛在心里嘆氣，離開皇宮卻身無分文，這個姑娘當時真的有點欠考慮啊。
深居皇宮、整日養尊處優的貴公主，出了皇宮沒帶錢，怎么活下去？
楚杏兒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剛離開皇宮，確實是有些不適應的。”
“一開始什么也不會，只能把身上的所有頭飾給典當了。那些飾品都是宮里的大家打造，京城識貨的人大有人在。賣了不少銀兩，當時又怕被皇叔察覺，順著這條線往下查，只能在一些小的店鋪賣掉。”
沈青黛點點頭，安靜的聽她講述自己的經歷。
這個長公主是個謹慎的人，賣個飾品都考慮的這么周全。
楚杏兒繼續道，“雖然是賣給了一下小商鋪，還是會擔心被皇叔查到，最后想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青黛抿了抿唇，開口道，“所以你去了燕國？”
算了算時間，那個時候，北齊和燕國應該剛歇戰不久，要說最危險的地方，好像就是燕國了。
楚杏兒點點頭，“對，我去了燕國。”
沈青黛眨眨眼，好家伙，這個長公主還挺有自己的想法。
去了燕國，這要是被發現是北齊的長公主……兇多吉少啊。
“去了燕國之后，我怕被別人識破自己的身份，每日都是裝扮成燕國民婦的樣貌。”
這也能理解，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自己的身份又跟個定時炸彈一樣，哪敢暴露太多，定然要夾著尾巴做人了。
沈青黛應和道，“理解。”
“因為一直沒什么收入，賣飾品的錢很快就所剩無幾了。”楚杏兒道。
“公主當時離開……連丫鬟都沒帶嗎？”沈青黛忽道。
楚杏兒說自己的經歷時，很多事情全靠親力親為，她這才察覺有些奇怪。
楚杏兒點點頭，她是覺得沒有說的必要，只是沒想到她這個皇嬸兒心思這般細膩。
“皇宮里的人，我一個也不想有聯系。”當時楚杏兒只是覺得，既然要和過去做個了斷，就應該徹底些。
“唉……公主離開皇宮后，應該沒少受罪。”沈青黛如是道。
這姑娘是真不容易，她這種經歷，就好比一個初中生，忽然有一天被父母送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國外，而且還不給生活費，全靠自己打拼。
楚杏兒明白她在替自己著想，回之一笑，“還好，起初是有些不習慣，后來慢慢的，就喜歡上了一個人獨來獨往的生活。”
“盤纏剩的不多，那時我決定在燕國的一個村子里安家。”
“買了個院子，一片荒地，就這樣，在那兒定居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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