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頭鳳

第五百七十三章 斗法

第二日,宮中管事齊至延禧宮。

孟妃是將門出身,讀過書學過武,年少時性情爽朗。這么多年一直得寵,底氣足實。對著一眾管事,絲毫不憷。掌管起宮務來,也有模有樣。

管事們將各自負責的事稟報后,孟妃一一下令處理,足足忙了小半日。

等管事們一走,秦妃楊嬪聯袂而來。

“今兒個可得好好恭喜孟妃娘娘。”秦妃一臉笑意:“以后,這后宮里的事,都得孟妃娘娘操心。臣妾備了一份賀禮,請娘娘收下。”

楊嬪笑吟吟地接了話茬:“臣妾也備了一份薄禮,不成敬意,請孟妃娘娘笑納。”

孟妃矜持地笑了一笑:“皇后娘娘要jing心養病,本宮只是暫時代掌宮務。等皇后娘娘病好了,這宮務總得有人管。些許小事,你們還送賀禮來,也太小題大做了。”

瞧瞧這副德性!

輕狂得意個什么勁!

秦妃心里狠狠呸一口,面上笑得愈發熱絡殷勤:“禮物不在多少,關鍵是表一表心意。娘娘別嫌棄才是。”

孟妃和秦妃相識多年,哪能不知道秦妃的小心眼,瞥了口蜜腹劍的秦妃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這份心意,本宮真怕擔待不起。”

秦妃呵呵一笑:“娘娘命格既貴且重,世間少有,怎么會擔待不起。”

孟妃以袖掩嘴,笑了起來:“瞧瞧你這張嘴,哄人的時候,像抹了蜜似的。以前本宮聽不著,今兒個總算見識了。”

以前你不配聽,怪得了誰。

秦妃眼都不眨,親熱地笑道:“娘娘愛聽,我以后日日來天天說。”

“那可不成。太后娘娘身邊離不得你。你好好伺候太后娘娘才是正事。”

孟妃和秦妃笑顏如花,唇槍舌劍,你來我往。

楊嬪眼巴巴地坐在一旁,根本插不上嘴。

以前,楊嬪沒怎么將孟妃放在眼底。她進宮的時候,孟妃圣寵衰退,她得意風光了一年多,哪里會將一個過了氣的宮妃放在眼底。直至狠狠栽了一回跟頭,頓時萎靡不振,也老實安分了。

過了片刻,趙才人她們也一一來請安

往日只有在椒房殿里,才有如此熱鬧的場面。

今日的延禧宮,嬪妃齊至,如眾星捧月。她坐在上首,隱然有了中宮的風范。

想到這兒,孟妃心里像熱炭一般,一片滾燙。不過,滿目錦繡美人中,分明少了一個。

王婕妤一直沒來。

一想到王婕妤,孟妃的腦海中就閃過昨日在椒房殿外受辱的一幕,心中更添一層嫉恨。

哼!以前有喬皇后護著王婕妤。如今喬皇后被禁足,不趁著這等良機收拾王婕妤,簡直都對不住自己。

沒等孟妃想出主意刁難,芳華宮就打發宮人來了。

“啟稟孟妃娘娘,婕妤娘娘昨日偶感風寒,身子略有些不適,要宣太醫前去看診開方。請娘娘恩準。”

宮妃想宣召太醫,也是要經過應允的。孟妃代掌宮務,王婕妤就得求到延禧宮來。

孟妃眸光一閃,張口說道:“本宮準了。還有,代本宮傳幾句話給王婕妤。身子不適,就好好在宮里養著,別胡亂走動,過了病氣給別人就不好了。”

這些話,很快傳到王婕妤耳中。

傳話的宮人,為主子憤憤不平:“孟妃娘娘也太過分了。這不是要讓娘娘禁足么?她不過是代皇后娘娘掌宮務,倒先拿娘娘來抖威風!”

王婕妤淡淡道:“就是她不抖這個威風,我也不打算出去走動。”

宮中人人都去延禧宮請安,她裝病躲著不去倒也罷了。大喇喇地去別處走動,就有些過了。既是要裝病,就得有裝病的樣子。

宮人有些心疼主子,低聲嘆道:“娘娘這又是何苦。眼下皇后娘娘吃了掛落,孟妃娘娘風頭正勁。人人都去延禧宮奉承,娘娘去坐一坐,不說話也就是了。”

“這一稱病,豈不正合了孟妃娘娘的心意。”

王婕妤不以為意:“相看兩厭,這樣也好。”

宮人還想說什么,就聽主子又說道:“不必多說了,去回個話,就說我從今日起待在芳華宮,等病愈了再給孟妃娘娘請安。”

宮人只得應下,再次跑腿傳話。

于是,繼喬皇后病了之后,王婕妤也跟著病了。

永嘉帝傍晚得了空閑,進了延禧宮,和孟妃一同用膳。

孟妃故作不經意地提了王婕妤一嘴:“……芳華宮今日來回稟,王婕妤病了。臣妾令太醫去為王婕妤看診,開了藥方。皇上這些日子就別去芳華宮了,免得被過了病氣。”

王婕妤也休想在永嘉帝面前告狀了。

女人間這點勾心斗角的把戲,永嘉帝壓根沒放在眼底,隨口道:“這點小事,你看著處置便是。”

孟妃目中閃過喜色,試探著說了一句:“皇上,東宮那邊,太子妃一直告著病,是否要換個太醫前去……”

永嘉帝面色一沉,龍目掃了過來。

孟妃心里一凜,立刻改口:“臣妾只是關心陸氏,沒別的意思。”

“沒別的意思最好。”永嘉帝聲音微冷:“你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椒房殿和東宮的事,不必你插手過問。”

天家的臉面總得顧全。

所以,永嘉帝再憤怒,也沒有揭穿陸明玉私自領兵離京的事。眾人就是猜到了,也要配合著裝不知道。

就像喬閣老,今日下午議完政事,只關切地問了一句喬皇后鳳體,絕口不提太子妃。

羅尚書也只拐著彎地為喬皇后說情,夸贊喬皇后賢良不妒,說喬皇后操勞多年難得生病是該好生靜養。對太子妃如何同樣不提。

心里窩著火,孟妃哪壺不開提哪壺,永嘉帝焉能有好臉色!

孟妃一口悶氣梗在喉嚨,擠出笑容應道:“皇上說的話,臣妾都記下了。”

以前她驕縱任性,都是身邊的男人慣出來的。

現在的她,哪里還有這份底氣?

她甚至顧不得為自己低聲下氣的祈憐模樣心酸,忙又拎起酒壺,親自為永嘉帝斟了一杯酒:“臣妾敬皇上一杯。”

永嘉帝略一點頭,舉杯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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