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的當家主母

第五十四章 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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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良玉只覺自己摸到的手腕極為纖細,明明已是十二歲的孩子,卻看起來好似那八九歲的小孩子一般。

這李修穆皮膚蠟黃,最為可氣的是,有一大塊頭皮是長了癩子,已經是斑駁不生發了,也難怪方才那人喚他叫小癩子。

“姐姐。”李修穆的眼睛是生出了光亮,是開口喚道。

陸良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著那管事地道:“勞煩老板給個方便。”

“好說,好說。”那管事的看著是笑瞇瞇的,但做事卻是一點都不含糊,轉眼便是狠狠地要三十兩銀子的贖身費。這可是抵得上一般人家幾年的吃喝。

陸良玉才知,自己的表弟竟是被那舅媽賣作了奴籍,當下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毛翠珠,實在是可惡。當年她外公去世后,李家雖則不算富裕,但終究是有薄產一些。

陸良玉的母親李柳琴出嫁之際,是分了一些出去。大頭卻還是留給了陸良玉的舅舅,舅舅前往邊疆后,李家的財產便是落到了毛翠珠的手中。

雖則不算小康,但混個溫飽總是可以的。之前陸家還在此地的時候,大抵孩子還小,便是送到了醫館做學徒。

誰能料到,虎毒尚不食子,陸家一走,她卻是將唯一的兒子賣作奴籍,實在是可惡。

“這女人,我定是要她好過。”陸良玉是狠狠地咬牙道。一時腦中倒是閃過了無數狠毒的主意,想要來出胸中的這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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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修穆卻是輕輕拉住了陸良玉的手道:“姐姐,算了。”陸良玉心頭一梗,才是意識到,這毛翠珠再可惡,卻也是這李修穆的親生母親。

“你想回去?還是同我一并入京?”陸良玉只開口問道。李修穆這么小,心中依戀母親也是情有可原。

那李修穆卻是攥緊陸良玉的手,低頭道:“姐姐,我只怕,給你帶來麻煩。”

陸良玉不僅是為他的懂事而心疼,當下只笑道:“你姐姐今時不同往日,護住一個你,是綽綽有余。”

那李修穆只抬頭看向陸良玉,見那陸良玉眼神堅定,當下是點頭道:“好。”這一聲好,便是將自己的命運托付于陸良玉了。

陸良玉領著半大的孩子回了客棧,是燒水讓他先洗個干凈的澡。一會,便是見那人穿著不合身的衣服是走了出來,這衣裳還是臨時從沈娟那里借來的。

一番洗澡,倒是現出了李修穆漂亮的大眼睛,只人看著蠟黃,跟竹竿似的。

陸良玉心疼地摸了摸他額頭上的癩子,心下感嘆,不知能否治好。可惜了這漂亮的小男孩。

那李修穆卻是輕聲道:“患者素體虛弱,病程遷延,出現面色萎黃,等氣陰兩虛表現者,治宜益氣養陰、清熱解毒,選藍芪湯。”

陸良玉愣住了,半晌才是意識到,這孩子大抵是在說如何給自己治病。

當下是問道:“你確定?”

那李修穆是肯定地點點頭。

“好,我讓人去醫館配藥。”

陸良玉心知自己的表弟在醫館幾年,并未是荒廢時光。當下是極為欣慰。

她最怕的是,苦難的日子磨掉了他對于世事所有的激情,萬幸,他依舊擁有一顆求知之心。

臨到出發之際,陸良玉同那沈娟是依依惜別,約定日后還要再回來相聚。

“你確定不回去看看?此一去,再回來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陸良玉望著遠去的瀘州城是若隱若現,對著身側的李修穆道。

其實她心下,是隱隱有幾分擔心,卻又不清楚在擔心什么。

“不必了。”那李修穆只頭也不回地登上了馬車。這般骨子里的決絕,倒是讓陸良玉心下一暖,不愧是她們李家人。

那李修穆便是同陸良玉一并坐在馬車,對于秦希澤,他只怯生生地喊了句:“姐夫。”

秦希澤微微頷首,倒是一貫的清冷。

陸良玉此番出行,倒是感慨不已,對著那秦希澤道:“古人常云,‘無毒不丈夫’,何以你也好,修穆也好,面對來自旁人的傷害之際,卻均是選擇了偃旗息鼓?”

陸良玉這番,是真實地不解,她這人是錙銖必報,做事多般權衡,從不肯輕易吃虧。

那秦希澤聽罷,卻是嘴角微動,道:“沒有觸及底線。”

這下輪到陸良玉吃驚了,秦希澤的底線究竟是什么,連那秦二嬸如此陷害,卻也選擇息事寧人?

秦希澤卻并未多說,陸良玉是好生疑惑,那秦希澤卻又不肯再多說一句。

這一路,倒是比來時要快許多。那李修穆大抵是累極了,路上一半的時間均是在睡覺。

陸良玉憐他受苦,只隨了他。倒是不時摸摸他的頭皮,只希冀著他能快快長出頭發來。

這日,陸良玉照例地察看表弟的頭發,似乎看著那斑是淡了一些,正俯身之際,手腕卻是被人一把抓住。

一側正捧著本書的秦希澤只微微側目,看向陸良玉被抓住的手腕,眼神中倒是透露出了幾分犀利。

陸良玉沖他擺擺手,想要看看這小兒方欲是做什么。

那睡夢中的小兒卻是募地睜開了眼,嗅了嗅陸良玉手腕處戴著的鐲子,是開口道:“是麝香,易致人不孕。”

此話一出,陸良玉驚異地將那鐲子靠近鼻子嗅了嗅,卻是只能聞到一股普通香料的味道,并無奇特之處。

“麝香味被珊瑚香料給掩蓋。”那李修穆只坐直了身子,肯定道。

陸良玉看向一側的秦希澤,他只伸手將那鏤金鐲子給擼了下來,問道:“是她送的?”

陸良玉肯定地點頭,這是給新媳婦的第一次見面禮。她覺得好看,便是時時戴著,也生了幾分想要討好那人的心思。

那秦希澤的臉色極為難看,只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鐲子,是看了許久許久,看著陸良玉只覺是有幾分滲人了,才是開口道:“此事交予我,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陸良玉從未見過秦希澤這般的神情,那一雙眸子,好似吞噬了無數的黑暗,她只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道:“還有我。”

秦希澤回握了她的手,只覺是從她身上汲取了一些人世間的溫暖,將他從那地獄中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