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皇上合著眼,似乎并不在意,他側身對著年茉,摟了摟她的腰肢。
蘇培盛咬了咬牙,說道:“皇上,是皇后讓奴才轉告您,祈香閣的燕常在入夜后小腹墜痛不止,流了好多的血,性命危矣。”
皇上仍舊合著眼:“那就去太醫院找太醫給她止血,來找朕做什么?”
瞧著皇上不急不忙地,蘇培盛跪下說道:“皇上,太醫院的太醫已經在祈香閣為燕常在救治了,太醫說,燕常在血流不止,是食用了藥效極為霸道的斷子藥而造成的,皇后詢問了燕常在身邊的宮女花艷,那宮女說…說…”
“說什么?”皇上不耐煩。
“說是燕常在今日在翊坤宮用過膳之后,回去便開始腹痛不止了,所以…所以…”
皇上輕聲說道:“所以皇后懷疑這斷子藥是出自翊坤宮?”
“奴才不敢!”蘇培盛連連磕頭:“只是皇后娘娘覺得事有蹊蹺,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所以想問問皇上的您的意思。”
“有什么蹊蹺?難道皇后真覺得貴妃能傷害一個新入宮的小常在不成?”皇上慍色起:“滾出去,這種莫須有的事情不要再讓朕聽見!”
“嗻。”蘇培盛被嚇得一哆嗦,趕緊跑了出去。
年茉聽著蘇培盛這話,覺得這燕常在也太可憐了,命都快沒了,皇上居然一點都不擔心,反而是當旁人懷疑貴妃的時候,這皇上倒是生足了氣。
她扯了扯皇上的衣服,道:“皇上,讓臣妾去看看燕常在吧。”
“你又不是太醫,去了能做什么?”
皇上煩躁,他按著年茉的頭,將她壓在自己的懷里,道:“睡吧,燕常在那有皇后和太醫在,沒什么事…”
雖是這么說,可年茉這心總是不安生…
祈香閣…
從屋子出來的宮女太監們捧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但好在,燕常在的血是止住了。
許太醫為其把了脈之后,輕聲道:“小主,您的脈象虛虧,雖然已經止住了血,但日后恐怕再難生育了。”
燕常在萎縮成一團,一只手緊緊地捏著她的肚子,她輕笑,聲音虛弱:“沒關系,我也并不在意。”
許太醫搖搖頭:“這些日子,小主定要好好休養,多吃些滋補陰氣的,流了這么多的血,可得好好的補一補。”
“知道了。”燕常在的臉本就冰冷,現在失了那么多的血,面色更加慘白了。
宮女花艷送走了許太醫之后,便自顧自地回去休息了。
太監小福子想要去照顧燕常在,卻被花艷攔住了:“小福子,你還想著要照顧那個不受關注的燕常在啊?”
小福子疑惑:“她是咱們的主子啊!”
“她?”花艷不屑:“小福子,你不知道嗎?這燕常在是八王爺送給皇上的,是青樓里出來的,最不受待見了,咱們跟著她,是賺不到出路的,我勸你還是提早另尋新主吧。”
“可是…”小福子搔搔頭:“可是小主她現在身體虛弱,沒人照顧是不行的啊”
花艷悻悻眼,這燕常在若是一命嗚呼了,她不就更順理成章地另尋新主了嘛?
“剛才許太醫說了,小主她需要靜養,不需要人照顧。”
說罷,花艷拉著將信將疑的小福子離開了。
屋子里,昏暗無光。
朦朧的細紗制成的帷幔內。
燕常在一個人蜷縮著,肚子的疼痛讓她不斷的顫抖。
細密的汗珠從她青白的臉上析出,青白如玉,她的本名與她的面容格外的相稱。
“為什么要進宮?”
帷幔外傳出一個冷漠而又陌生的男性聲音。
“是誰?”燕常在驚慌極了,她拼勁力氣支起身子,卻不見人影。
“青玉,你看不見我的。”這男聲有一次響起。
燕常在聽到“青玉”這兩字,心亂跳個不停:“你是誰,你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聲消失…
“你為什么會知道我的名字?”燕常在一遍一遍的詢問,可是卻再沒聽到那陌生而又冷漠的男聲,她用兩手撐著,一點一點挪到床邊,想要拉開帷幔,卻撲了空,摔在了地上。
幸好地面上鋪著軟墊,又是前身先著地,她才沒傷到腰身。
燕常在捂著絞痛的小腹,看著高高的床,她的下半身卻疼的沒有力氣,根本爬不上去,試了好幾次,她仍然無法重新回到床上去。
無奈之下,她只能求救。
每說一句話,小腹就跟著痛一次:“花艷、小福子”
“來人啊”
“有沒有人啊”
毫無應答。。。
燕常在濕紅了眼,此刻的她無助極了,咬著唇,她伸出一只手將床上的被子扯了下來,蓋在身上,蜷縮著在被子里面,她才感到一絲溫暖。
果然,溫暖,永遠是自己給予自己的。
伴著疼痛、伴著寒冷,燕常在被折磨累了,不知不覺間便睡著了。
翌日,暖風入夢。
很奇怪,燕常在是在床上醒來的,小腹也不再那么墜痛了,她抿了抿嘴,嘴邊還殘余著湯藥的苦味。
不一會兒,年茉居然來了。
只見年茉身后的小哲子,將一籃筐雞蛋、一籃筐冬棗還有好些燕窩放在燕常在跟前兒。
燕常在的雙眼瞬間濕潤了:“給年貴人請安,多謝年貴人賞賜。”
“嗯???”
年茉懵懵的,她搔了搔頭:“燕常在,你謝我干什么啊,這些補品就在你門前放著,我便讓小哲子幫著提了進來。”
“原來如此。”燕常在略有思索,而后笑笑道:“興許是花艷早上放在門口的。”
年茉點點頭,隨后問道:“燕常在,你好些了嗎?昨晚是不是很疼啊”
昨天晚上年茉就想來看看這個燕常在了,但是皇上攔著,她只能今早來看望,雖說她與這個燕常在不熟絡,但她畢竟是出了翊坤宮后才出了事情,于情于理,年茉都應該來慰問一番。
睫毛微垂,可是嘴角卻硬掛出一絲勉強的笑:“好多了。”
年茉笑笑:“那便好,我讓春英給你準備了雞湯,她一會兒就會送過來了,你好好補一補。”
“年貴人其實不用那么麻煩的。”燕常在低著頭:“我本就是一個不值得被關心的人。”
說這話時,燕常在的眼角閃著淚光,凄美極了。
后宮之中,說得上絕色的,沒有幾個。
貴妃溫婉、吉貴嬪艷麗、年茉妖媚,而這燕常在,半指薄情、半指凄楚,三分陰柔,七分青苦,是個我見猶憐的絕世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