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呂布之女

第071章 我爹是呂布71

“我告訴他,所謂讒言,都是十分好聽,十分順耳的,順耳到仿佛處處為你好,為你著想,一副為主公憂慮至死不悔的態度,”呂嫻笑道“對這類人,務必要警惕,因為,所謂的為你好,可能是要你的命。”

陳登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假裝聽不懂。

以前他能得呂布信任,的確是憑著一張巧舌,一副忠心模樣,以及能言善辯。

可是,被呂嫻這樣說破,怎么聽到耳中就這么的難聽呢?!仿佛他就是個小人,虛偽的人一樣。這與指著他的鼻子罵有什么區別?

陳登心里不舒服。

“父親最近學會了很多思考,觀其行,聽其言,也不會再如以往那樣,單單只從別人的語言之中去提取信息,他會揣摩別人說話的意圖,進步神速呢。”呂嫻笑道“或為求官,或為升職,或為加薪,或為得到提拔與賞識,都不難辯,唯有一副忠心為他的模樣,他特別的警惕。”

“元龍啊,幸爾最近只是在田間老實的做著本份之務,若不然,現下你去我父面前,哪怕說的再好聽,再為他著想,他也會防著你……”呂嫻道“大戰在即,我父雖兵少,然勇武有加,從外破,是一時破不了的。所以,我絕不會容許內部有任何隙略,讓人有可趁之機!”

陳登看著她,一副笑著說出來的話語之中,卻字字如刀,警示著他。

她本可以冷眼旁觀,等他犯錯而殺之后快。可為什么,偏偏非要把這些說與自己聽?!

警告?!

陳登心中氣悶不已,近些日子,因為心太亂,不光口舌不太利嗦了,連思考有時候都會卡頓。現在的他,甚至有些迷惑。而他因為有偏見,根本理智不了的去看待事情的本身。

所謂當局者迷,正是如此。

陳登此時所想的只有一個念頭。這對父女如此相得益彰,倘若不拆解之,只怕已不可圖了。

而他現在甚至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義憤居多,還是執念居多。他是看不上呂布,而眼下,他甚至已分不清是因為看不上,而導致的激憤多,還是偏執多了。

必須拆解了這對父女,若此父女一心。只怕……

呂嫻看他這個忍著的樣子,便知道,他其實心里還在忍耐著,籌謀著。

這個人啊,是真的鉆牛角尖。呂嫻難得反省自己是不是當初逼他太狠,以至于他鉆到這個牛角尖里,怎么都不肯出來了。

只是當初若不當頭棒喝,他又怎么可能會息了詐呂布之心?!

這只鷹,怕是還有的熬。

外面春風吹起,地里的秧苗很挺拔,而陳登侍弄著這些,管著田間諸事,也很疲憊,一副雖盡己之責,卻心猶不在焉的感覺。

“春天來了,渴盼風調雨順,徐州百姓能有個好收成。”呂嫻道。

秋里一旦割了麥子,怕是曹操便要率大軍來了。

半年多的時間,雙方都足夠時間去整肅軍馬了。

陳登聽了冷笑一聲,那一聲輕哼,是從鼻子里發出的輕蔑。

呂嫻聽了也不生氣,只是莫名的就是想堵堵他的心,而能堵陳登的心的辦法,只有想辦法夸呂布了,便笑道“從春秋戰國,謀士輩出,能人出彩的時候,一直到秦一統天下,然而卻二世而亡。秦的統一,卻成全了漢。”

“元龍,你知道,在這段時間內,我最欽佩之人,是誰嗎?!”

陳登看著她,道“始皇帝?!”

呂嫻搖了搖頭,只對著他笑。

“高祖皇帝?!”陳登道。

呂嫻就是想噎他呢,便道“劉幫何人也,其出身低微,卻以仁義待之天下,其實,與我父也是有差不多之處的。”

陳登果然噎住了,再忍不住,冷冷笑道“竟有臉皮與高祖皇帝相比?!爾父何德何能?!”

呂嫻笑道“都臉皮厚啊。”

陳登氣的不成,道“女公子休胡言亂語,戲弄于人!這話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我沒說錯啊,”呂嫻笑道“劉邦,呂雉,皆有喜怒形于色的外向性格,與我父不是挺像的嘛?!”

陳登果然大怒,道“呂布,與高祖皇帝,怎能類比?!”

呂嫻看他氣怒交加,卻氣定神閑,笑道“論心狠手辣,我父的確不如高祖與呂后,他們兩個都是老謀深算,擅長權術之人,我父單蠢不已,的確不如!”

“你!”陳登氣炸了,她竟連高祖也能評頭論足,如此大不敬!

“元龍所輕者,不正是此嗎?!輕呂布匹夫如此無謀。”呂嫻淡淡的道“曹操也有此性格,也怪道元龍如此欣賞他,意欲投效了。”

她這是在罵誰,罵他不贊純粹之聲,反倒贊賞跟隨于心狠手辣之人,一段話就將所有人都貶低了一通,陳登冷笑道“呂布,能成高祖皇帝之基業?!女公子未免太可笑了……”

呂嫻不答,只是笑。

陳登見她反倒不說話了,一時更氣,道“匹夫安敢輕高祖?!簡直是,簡直是……無恥厚顏!”

呂嫻見他氣的脹紅了臉,道“我說話你說我狡辯,我不說了,你又跳腳。唉,元龍啊,你個人的修養要多修上一修!”

“呂嫻!”陳登壓低了聲音,卻咬牙切齒的道“別以為呂布改了漢旗,發了檄文,我便信你無有取代大漢之心,你多番輕我,無非是因我不從呂布。然則,你們父女之心,其實昭昭,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耳!”

說罷猶不解氣,脹紅了面,冷冷笑道“虛詐小人,才是你們父女!你們連曹操之能沒有,卻有他們之志,哼,不過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竟也敢輕笑于我!我且等著看你們以卵擊石,一敗涂地!屆時我定撫掌慶祝老天開眼!”

說罷騰的站了起來,倒帶翻了茶水,茶漬流淌了一地,陳登臉色難看至極的要出草廬。

呂嫻倒是淡淡的,一點也不在乎他看穿了什么,或是比以前更輕視了什么。

她只是道“漢室傾危,天下諸侯之心昭昭,如同周王室最終被秦取代,有心人,便不會戳破此。有時候,披了的大旗,不過都是彼此自欺欺人,欺騙于天下的虛詞而已罷了,我父自也是如此。”

陳登不想再聽她說廢話,只覺滿腔憤怒。她也好意思說,他們父女又與曹操有什么區別。

“所以啊,秦終漢立,我最傾服的人不是始皇帝,也非漢高祖,而是陳勝。”呂嫻淡淡的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是何等的震耳欲聾,震撼人心,振聾發聵,從古至今,可有一人,有陳勝之勇,敢說出此等驚天之語?!”

陳登停下了腳步。

“他說的是真心話。除了他,沒有人再敢。他甚至于開了一個先河。秦終漢立,高祖皇帝不過是微末出身,卻能代秦而立漢,其間,可有陳勝之功?!”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陳勝,”呂嫻笑了笑,道“我父不如他,世間之人,皆不如他。只是他尚且要自立為王,而我父,又豈會不貪圖功業?!”

“大丈夫立世,當如陳勝之勇敢,更當如高祖皇帝之手段與仁義。自能再次開一番驚天偉業。”呂嫻道。她根本就不想與陳登說那些官話套話,冠冕堂皇的話。

只是對旁人不能直接說罷了。

誰沒有代立之心,誰還真心的將漢室放在心里?!

這都是不能說的共識罷了。

“我父從前不敢有此志。但他有陳勝之勇直,如今,若是漸趨于高祖皇帝之仁德,”呂嫻未竟之意,陳登聽懂了。

“高祖皇帝也并非完人,卻能開立功業,我父又有何不可呢?!”呂嫻道“便是功敗垂成,也不負此生,而成則立萬世之業,豈不快哉?!”

心照不宣的事,呂嫻是真心的要與他說個分明。

可是陳登卻黑著臉,冷冷哼了一聲,道“無德無能無才匹夫,不足與爭天下群雄!”

說罷便要走。

呂嫻道“元龍果真半分也瞧不上我父?!”

“登不屑事之!”陳登扭頭出去了。

呂嫻嘆了一口氣,得,陳登是真的生出逆反之心了。

悠著吧。道阻且長。有的耗呢。

陳登這樣的人,以仁德收攏之也難,劉備有仁德,他也不去追隨啊。以才梳攏之,呂布這個資質,人家不肯入心呢,欣賞不了呂布這樣的。就是不屑加輕視,呂嫻又能怎么著,還能強按著人家為呂布盡力盡心不成?!

有些話挑明了,暗示了……好像效果也不大。

呂嫻開始頭疼了,這頭鷹,可真是個刺兒頭。

也不知道呂布到底是有多入不得人家的眼。人家怎么都不愿意,低不下這個頭。事此主公,丟了他的人不成?!

唉……

陳登走遠了。

呂嫻看著外面的呂布,其實她剛來時,也是嫌棄呂布無腦的。可是現在卻覺得,呂布真的很可愛,身上有很多很多可貴的地方。甚至于天真的,幼稚的,與爭霸不合時宜的性情。她都覺得這真心,恰是最為可貴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