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呂布之女

第416章 將來之勢三滅呂

呂嫻道:“若殺劉備,如宣高這樣的義士,還有何人來投徐州?!若宣高在今之勢,得知劉備被徐州殺死,不齒冷嗎?!此謂傷義,唇亡齒寒,天下人寒心。所以才一直,一直沒有動手,只能拖住他,晚成勢,可是他,終究是要成勢的,現在,怕是擋不住了……”攔了這么久,其實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偏偏殺又殺不得,只能一直拖。

而現在最可怕的是,不僅劉備已經攔不住了,連諸葛也有輔佐其之志。劉備都殺不得,諸葛就更殺不得了。

諸葛若有去輔佐之志,早或晚,也是攔不住的。

而且劉備和諸葛都已經盯緊了荊州。一旦咬住了,便不會輕易松口,便是圖不得,最后無可奈何,也依舊會有其它去處,蜀益之境。

“荊州?!”臧霸反應過來。

“不是荊州,荊州他得不到的,盡管他現在拼命的想要荊州。然而有我父女在,他得不到荊州的,”呂嫻道,“這一點自信我還是有的。而諸葛,又絕不肯留在徐州,必是要到他身邊去。我所說的是蜀益二州。此地雖狹,卻易守難攻,只恐一旦占下,中原數年間,無可去征伐之。而數年時間,足以讓他壯大自身。”

“因此每每想起,便覺不敢稍有懈怠,天下英雄何其多也,而徐州,又有什么值得驕傲的,袁紹看著人多勢眾,敗起來,也是快的很,而徐州也一樣,稍有不慎,也就敗完了,”呂嫻道:“因此心慌,早有所定,必要去尋人。當初就已經決定了的事,更不可能因現在驚險而不動。”

這樣說的話,在徐州他剛到的時候,她就已經決定了這么長遠的路和策略。此行是計劃中的了。而并非只是臨時決定。

她看到了劉備的不凡與成勢,看到了曹操,孫策的強大,同時,也意識到了徐州的不足,所以才如此驚心焦險,做出此行!

這個人啊,真的是決斷而又有魄力呢。不顧險阻,路上半點不叫苦,只緊盯著目標,半點不松懈。

臧霸心中服氣不已,道:“正因群雄之壯,女公子才更思進取。如此,倒要謝他們之強,方有患得患失,不斷進取之心。”

呂嫻一笑,道:“若用辯證法來看,宣高所言,的確不錯,事情的確有正負兩極,徐州的興起,的確與外強脫不了干系。若無外敵之強,也恐無今日之成功也。”

臧霸烤著火,看著火燃起來,旺旺的,身上暖和了不少,道:“女公子既有進取,必有所得。霸便是拼盡全力,也會護佑女公子安全。”

呂嫻道:“宣高此生所求,是為個人理想,還是盡忠義?”

臧霸道:“霸對功業,看的很淡。”

所以并非是為了個人理想了,也是,他這個人在史上確實提筆不多,其實跟他的性格有很大的關系,相處久了,才知道,他這個人,特別淡泊,對名利,對功業,都很淡,既不嫉才,也不爭功。對封君封侯一事也不熱衷。

這樣的人,若要得到他的用心,必要投他的胃口。

呂嫻道:“宣高所看中的是義。”

臧霸看著火,她終究是懂他的。他對什么建功立業的理想,看的很淡很淡,而一切所為,皆是為義。非為小義,而是大義。

若為小義,他完全可以去投奔劉備,劉表等眾。而為大義,看的是徐州為百姓黎庶小民所為,這才是大義凜然。徐州立基雖短,立業也無多,可是,雖不久,然而曹呂之戰后,所轄下百姓,已然十分安居樂業。這一點,獨得他的青眼相加。

天下英雄雖多,卻無一個入他的眼。

而呂嫻獨得他青眼看重,呂嫻覺得很幸運。

“宣高為義,我此生必也不負大義。”呂嫻道。

臧霸點了點頭,很多的話,其實已經很坦然了,不必自言,心中自明。

“正因為看到了徐州的短板,與群雄的差距,所以心中危機感才更甚,才如此冒險。”呂嫻不得不冒險,因為徐州的崛起,很多的事情已然全部改變。很多人出現,已是提前了,很多事的變化,也完全不一樣了。她不得不慎重以待。

因為她這個亂入的蝴蝶,天下必將先四分。

而諸葛等人提前出世,將帶來什么樣的變化,并未得知。

同時,荊州的情勢,江東的情勢也是急距變化,而孫策未死,等等的變化,讓整個天下的形勢已全然不同。很多事,史上的史實已不具備可具體的參考意義,一切都要她隨機應變。

徐州崛起,曹操需要孫策牽制徐州,再加上孫策提前出兵過江,所以現在的他,與史上也是完全不一樣的。

史上的孫策是被刺殺而死,呂嫻一直覺得,應該就是曹操派人所為。曹操知道了他的弱點,再加上當時,根本無暇出兵江東,怕江東勢越來越大,也因此,孫策一死,江東已亂,然后孫權年幼,花了很長時間才穩定。穩定雖有,卻無法再像孫策在時一樣急劇的擴張了。史上孫策的死,的確是給了中原很多的變化,也扼制了江東的繼續發展。

可是現在不一樣。孫策一樣很強,這里必有久耗。

“徐州這個地方其實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呂嫻道:“說它好,是因為它非常利于建立基業,再加上氣候適宜,十分合適種地,南有江,東有海,北接遼東,青州,西又有兗州之境,是個好地方,不僅利于種植,養民,而且利于商道興起,久之,徐州積蓄池水,水中民如魚一樣自得歡樂,又多有稅賦納上來,必強。”

“說它不好,確實不好,因為是塊寶地,三面都是強敵,又一馬平川,非常容易攻陷,遠不如有山隘艱險之處好守。而山隘處好守,可是,商業,以及種植都是難題,終究不及平原地帶有利。所以我說它好,又不好。”呂嫻道:“倘若徐州不迅速壯大,以自守,以攻伐,以消耗大敵,將來,若三方合兵,徐州如何防守?!兵雖壯,民雖富,然而三面為敵,大軍一來,根本無從抵御。很快被包住,陷落。”

“所以,徐州一定要快快發展,不能保守。一保守,將來連荊州也不如。”呂嫻道:“一是壯大自身,二是發展民間,三就是要不斷的消耗對手,不斷的用謀略,不可讓所有大敵聯合圖我。所以徐州必進攻,而非只守。守則必敗。一旦被圍,所有基業,毀于一旦。”

山洞之中,她的聲音冷靜又冷血,說的殘酷,又殘忍至極。

“這些當然都是周知的道理,然而還有最重要的,也是最核心的,最不可忽視的一點,我父名聲不利,當然隨著他的強大,這一點漸漸消彌。雖不利,也可圖。”呂嫻道:“因他名利不利,因此更不能傷仁。這一點,在當今天下謀略滿飛的中原各諸侯間,隨著強大,是最容易被遺忘的一點……”

臧霸聽著就明白了,因此她有如此考量,所以才不能殺劉備啊。不是她沒這個實力,沒這個機會,沒這個謀略去圖之。

而是,這仁字,才是真正的立定天下的根本。

謀略二字,哪個諸侯缺這個?!袁紹謀臣多的是,不缺,曹操更不缺,孫策,劉表,甚至于張繡張魯等輩,哪一個又缺?!

所缺的,才是最容易在名利之中,謀略之中忘記的根本的東西。

而這更是呂布,更不能違反的本質的東西。

臧霸愣了一下,已經明白她在說什么了。

原來如此!心中也更欽服,徐州有今天,她依舊未忘真正的根本之道!

“所以才不能殺劉備,不僅不能殺劉備,更要盡量的與袁氏和,更要保護司馬氏,我想讓天下人所看到的是,呂布雖強,卻有仁心,勿傷同類,勿有殺伐,卻讓人畏,卻不必畏其濫殺,如此,才不令天下人有唇亡齒寒之心,有一個先例,有一個可以被信任,可以被依賴的表率,我所為徐州做的,只是做成例,將來,諸侯若附,如劉備等賢士,可降,無憂被殺,如袁氏等,可降,無懼滅族,如司馬氏等,縱有成勢之名,也依舊無懼被猜忌而盡殺滅不容……我為徐州所做,是一個地勢低的蓄水池,將來俯首來此者,無數而可皆活,有才而可盡用。”呂嫻淡笑著,道:“所以,我要做的何止只是洗白我父親啊……黑歷史,是永遠洗不清的,黑點也是永遠不會被人遺忘的,可是要告訴天下人的是,我父雖強橫,雖有逆主之舊行,然而,他一日為主,一日便恤下,有仁心,可信賴,可倚重,可來降……”

這,簡直為洗白之行,拔高了另外的一個高度!

“天下要靠實力硬打,是打不下來的,恃強可一時,卻不能長久,若不然當年能拿下天下的人,是項羽,而不是高祖皇帝。”呂嫻笑道:“而徐州所等的,是一個節點,當它足夠強,強可爭天下,當它足夠仁,足夠包容,天下諸侯降服,皆來附之如水入低谷,天下萬民,無所不容,才為真正的強者之道。足夠包容,才是呂氏要做的事,要行的道。”

“勿傷仁人,勿損義士,才是立基定業爭霸天下的道,當這個點來臨,諸侯皆歸隊,萬民皆來奔,所謂的強,是大仁大義。”呂嫻道:“這個點就叫民意不可違。”

“民意不可違?!”臧霸重復道。

“對,就是民意不可違。這一天,這一個點,也許來臨會很晚,然而,它總會來的,一定會來的,只要徐州強下去,堅持下去,不做的堅決不做,一定會來。”呂嫻道。

天下之事,在于去做,也在于不做,而堅持一些事不能做,很容易被人忽略。

徐州戰場殺人可以,可是若傷仁義之名,絕不可損。

這才是呂嫻絕不會殺劉備的原因。

因為呂布的呂氏,真的黑不起了。越壯大,越強大,便越不能承受黑料。一旦積累多了,就會形成一種效應,再也無法翻身。

民意不可違與墻倒眾人推,只有這么兩個選擇。成或敗,就在于這積累之間。

而向著哪個方向積累,才是呂嫻真正要掰正的東西。

漢末天下,封建王朝是很講究義這個字的,損了這個字,就真的是死路一條,絕路一條。

強是可以,可是強,未必能爭得天下。若損義字,遲早要形成一種效應,這種效應,什么天縱之才的謀略都救不了。

臧霸思忖了一會,道:“徐州越強,女公子卻越焦慮,徐州的強大,反而讓女公子不安了嗎?!”

“觀天下之勢,誰為強,風皆摧之。早年的董卓,是先例,被滅,”呂嫻道:“如今紹強,天下也要滅之,將來曹強,天下也要滅之,而徐州越來越強,也是此理。越是強大,所面臨的敵人,也都是更強的對手,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現狀,強者相爭,都是自然天理。然而,若有仁助,萬民歸心,不戰也必贏啊,所以徐州需要仁的保護……”

“看看劉備就知道了,他在中原流浪多久了?”呂嫻道:“可是曹操不殺,我父不殺,劉表不殺,為何?!行仁之人,不可傷矣。”

人既如此,基業也如是!

“若殺劉備,如宣高這樣的義士,必也毀之,而元直正直,若殺劉備,如元直等天下之人,又如何作想?!”呂嫻道:“不是我不想殺,而是,真的不能殺,殺一人,傷天下人心,實不值當。才是真正的毀了徐州的根本。”

呂嫻都恨不得感慨,真的不是曹操與她,以及呂布心胸廣大。

而是在這漢末,這封建社會,有最基本的操守與法則,或者說是默認的一種規則。

誰破壞了規矩,誰就為世不容。

當年的呂布已經犯了規矩,所以一直被人罵三姓家奴罵到現在,這就是代價。而洗白的過程更是難之又難,這更是代價之一。

做了一件惡事,需要多少件好事彌補?只怕連彌補都難。

所以破壞規矩的人,下場都很慘。一般這樣的人,都被殺了。

呂布當然也是。他犯了世俗約定俗成的規矩,所以不可被容。而唯一能破局的辦法,只是不為人下。

呂布當然做到了,然而要長久,也需要更多的代價。這一點,呂嫻從不僥幸,更不敢輕視封建社會里的這種頑固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