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方的箭已經準備好,朝著他們瞄準,已是箭在了弦上!
千鈞一發之際!就在馬騰臉色大變,心中暗叫不好之余,突然聽到營后一聲炮響,有火光沖天而起,然后揚起一疊聲的齊喝,“呂布在此!殺!”
整個大營都被震了一下,袁兵上下似乎都已經驚呆了,都略有些回不過神來的似的往回看,驚愕的看著這一幕!
馬騰趁著這亂,忙喝道:“撤退!速撤退!”
竟是趁著亂,撤了近一半的人馬往后退去,袁兵營進退不得,只能硬著頭皮來繼續擊殺馬騰的西涼兵,然而兵士們顯然已被分心,士氣大大的跌了一大截,便是占著優勢,竟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馬騰忙組織好騎兵,開始有序的撤退之中而不怯戰。因為有援救,士氣大增,全無懼色,因此雖傷了些人馬,然而大抵上卻是一直是勝的,一開始是險勝,到后來袁兵漸慌亂,便呈壓倒性的士氣開始反向絞殺。
而袁兵則是士氣漸弱的,有不少戰將回去援救后方去了,戰場之上到處都有人在問,“……呂布在何處,從何方攻來!?”
有說從西邊的,也有說從北邊來的,更有說不清方向的,就是感覺四面八方都是人的驚恐感。豈是一個亂字了得!
馬騰趁著這股亂勢,重整了旗鼓,挑了另一個方向,帶著騎兵營開始火速的往大營里沖,一面沖殺一面到處放火,一面則是到處尋找糧草所在,見到了便命澆上火油,竟是將之焚之一炬!
袁兵大潰,見不能敵,營也守不住,敵人更是像篩子透風一樣的到處冒出來,竟是開始到處奔逃。
馬騰趁勢亂殺了一陣,見袁兵撤走了,這才大肆放火!
“主公,還需迅速撤退!否則等袁兵回營,恐怕會有大戰!”左右戰將道。
馬騰點首,看著熊熊火光正準備撤退,卻聽見馬蹄聲朝著這邊沖來,他忙勒馬,看到了呂字大旗,便道:“可是溫侯?!”
“壽成!”呂布一馬當先,已率先而至,見到馬騰很是高興,喜道:“今日軍師言,壽成必會襲袁營,叫吾來救,果然如此!”
馬騰也有點吃驚,不過也安了心,道:“今日若無奉先來救,騰休也,必遭重創!現在想一想也略后怕!”
呂布道:“此地不宜久留,壽成隨布一并回城!”
馬騰道:“去鄴城?!這城外何人來守?!”
呂布道:“無妨!布已去信,程昱若愿進鄴,自然隨時可以!”
“……”司馬懿這是想逼程昱也進鄴城吧!
馬騰也不想逞強了,袁兵馬四萬人在外,他也壓力很大,雖說在城外有好處,但是萬一真的折盡了兵馬,那他也太冤,好處沒得著,盡消耗自身實力了。因此便道:“既是如此,容騰回營拔寨,既刻進鄴!”
“也好!”呂布道:“先行出去,布回鄴后等壽成來聚!”
二人也來不及在這個環境和當下多說,便先出了營,遠離了大火,正往回走,恰遇趕回來的高覽和淳于瓊,一見面,那可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二話不說,就亂殺起來!
再在后面的袁熙聽聞后營被燒,又分兵來救的人馬也到了,一時與淳于瓊和高覽匯合,一時更一番混戰,黑暗之中亂的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扔在地上的丟棄的旌旗。
呂布執著畫戟,見高覽與淳于瓊糾纏不休,也是真怒了,沖入二人中間,大喝道:“與布來戰!”
二人吃了一驚,心中略有怯意,也不想送人頭,便勒停了馬道:“溫侯何故在此?!”
呂布橫著眉毛,不悅道:“救吾盟友故,為何不能在此?!只你二人,為何窮追不舍?!汝二人是何人?!”
“在下高覽,淳于瓊,素聞溫侯向來勇猛無敵,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高覽道。
呂布聽了十分得意,道:“算汝二人還算識英雄。今二人若止步不追,布便也罷休,互不再殺如何?!若不能,只問我這方天畫戟,肯不肯饒人性命了!”
高覽道:“與溫侯作戰,實非我二人本意,還請溫侯往前!吾二人定不再追,在此止戰,如何?!”
呂布點頭,十分滿意,道:“便依此計!”
說罷便策馬跑了。
淳于瓊搭起一箭,遲疑著要不要放個冷箭。
高覽卻拉住了他的手腕,示意不可。
淳于瓊衡量了一下,目測這箭術也未必能叫呂布中冷箭,因此只能主動或被動的還是放下了箭來。他苦笑道:“臨陣生怯,恐怕受誅!”
“依此,也比現在就受死好……”高覽道:“既不能得功,不如慫一些。無妨!”
就憑他們二人,還能殺得了呂布嗎?!給呂布送人頭還差不多。說他們貪生怕死也好,說他們三心二意也好,然而,他們都是不想這樣窩囊著死的。因此便慫了。
“只怕回到主公那,不好交代啊……”淳于瓊很無奈。這半退半讓的,打又打不贏的話,總會有人告狀。
高覽不語,反正他是不想為了袁紹送死的。說他無用就無用吧。再說了,有袁熙在前面擋著責任呢。
袁熙派來的戰將匆匆的趕了過來,見沒堵到呂布與馬騰,便道:“……二人突圍走了?!”
二人點了點頭,道:“誰能料到呂布會親出鄴來救,也不知還有沒有陷阱,為免有失,還是不要再追了,若是中計,恐怕會損傷慘重。”
袁熙部將點了點頭,看著茫茫的黑夜,便隨高覽與淳于瓊回營去看了一眼,然后回袁熙那稟報。
袁熙是有自己的大營的,高覽與淳于瓊的扎駐在另一處,兩營相對,可互為犄角,此時被燒毀的正是一人的大營的一部分。幸好不是全部的大營被燒毀,否則,那可真是損失慘重。
二人一面清點人數,一面整理大營,然后也不是太熱衷于奪城之事,很是消極的感覺。
至少給袁熙的感覺是這樣的。
袁熙擰著眉頭,道:“無有大將,誰能戰呂布?!”
“營中并無萬夫莫擋之英雄,何人能戰呂布?!”左右道:“此次二位將軍并不追殺之,呂布一將馬騰帶進鄴城,更難攻破!”
袁熙一想又開始頭疼起來。他縱然與高覽和淳于瓊的人馬眾多,然而,依舊是不占優勢。
鄴城內糧草足供三年之數,又有城墻之固,想要攻破,難于登天。
袁熙回帳中休息的時候,甄宓道:“只怕鄴城未曾奪回,幽州也會出事……”
袁熙悚然一驚,不禁一身冷汗來,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若是此時幽州告急,叫熙如何是好?!”
甄宓萬分憂心,卻不敢現在就叫他退兵,只道:“凡事若能能便盡力成,若不能,也不可太過于強求……”
“有的是不擇手段攻城的方法,然而,吾卻絕不愿叫城內百姓受難……”袁熙嘆道:“有人獻了水淹城之計。只是熙不忍心。父老鄉親皆在此城,豈能用此手段。”
甄宓吃了一驚,道:“倘夫君用此計奪下城,袁氏人心盡失,還有何擁四州的倚重和威望。拔敵城可用此計,然,鄴是袁氏基業,萬萬不可啊。夫君寧愿無功,也絕不可成為千古罪人!”
袁熙點首,臉色不怎么好看。
甄宓道:“盡人事便可,倘不能破,不如緩之!”
“緩之?!”袁熙道:“緩也緩不成矣,若糧草不繼,恐怕得撤兵……”
“若是如此,不妨先撤回幽州,奪下城池恐怕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那呂布素來猛勇無敵,要克之,豈是一日之功。”甄宓道。
袁熙想到被燒掉的糧草,便更是頭疼。高覽軍中缺糧,自己肯定要與他們共享糧草的。
還能繼多久?!
要在糧草告盡之前拿下鄴城才行。若拿不下,這……
叫旁邊的城池要糧也是要不到的。因為為了這場大戰,大多數的糧草,一半已到了前線,一小半便在這鄴城呢。其它城池哪里還有糧?!
現在又時值隆冬,便是地里也是寸草不生,馬兒吃草都不能夠,更別提地里能有什么菜和果子補充一下了。
叫幽州送來,也不現實啊,這場戰能撐多久,誰也不知道,萬一不夠一直跟幽州要,這不停的運送,幽州現在也吃不消,百姓更吃不消,難道加賦加稅嗎?!
袁熙道:“若能與溫侯和談,最好不過!他也未必肯將事情做絕。”
因此便欲去尋謀士要出使。
甄宓看著天還未亮,卻依舊未完全撲滅的火光,心中更為憂慮。現在還沒有進行到大戰階段,倘進入大戰階段,袁熙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說。
她是真的不想讓丈夫折身在此處。若袁熙沒了,不僅死的冤,死的苦,還死的慘,她身為附屬品就更是任人魚肉了。
她就算以大局為重,為袁氏著想,可是大局和袁氏又怎么為她著想呢?!
所幸,不想那么崇高的東西,只要以夫君著想,便好了!
再怎么為袁氏著想,又如何?!她不過是個為袁氏犧牲的棋子,她的丈夫也如此,立了功,不過是為袁氏基業添磚加瓦,榮耀卻并不屬于他,他若身死,袁氏又真的能善待他的妻兒嗎?!答案當然是可笑的!
甄宓以往是個善良的人,溫婉的人,現在的她的依舊善良,溫婉。只是,卻想通了很多的事情。心也漸漸的變得堅硬。
袁熙跳脫不了的忠孝思維,她會將其化為繞指柔,慢慢的勸就好。
夫妻一體是真話,只要袁熙活著,她才能活的像個人,而不是棋子。若是袁熙死了,袁氏根本就不把她當個人!
甄宓心沉穩下來,這件事,不能急,慢慢來,越急反而會失了袁熙的心,失去夫君的心,她是不愿的。
而且她也需要時間來看看未來的方向,屬于他們夫妻自己的方向。
若是袁氏能成事,她將來追隨袁熙為一州之主過自己的日子挺好,但若不能成事,讓袁熙當炮灰一樣沖鋒陷陣,她也不樂意!
只說呂布跟馬騰走了很久,本來呂布是想直接回城的,又怕馬騰再遇袁兵不能獨自抵抗,便帶著兵馬一同隨他入了西涼營了。
但見營中一團亂糟糟的,全毀了,馬騰也是氣的不輕。得知是程昱所救,心情也是蠻復雜。
在此說話是不能了,干脆清點了人馬,前來會見程昱。
程昱見事果不出所料,便道:“昱便料到城中必有人來救,不料竟是溫侯親自前來!還請速請進營一敘!”
“袁兵必卷土重來,在城外,終究可能會有失,不如且隨布一并進城去,”呂布道:“稚叔已在城中等候!”
程昱道:“若都進城,袁兵將城一圍,如何破敵?!必會被困,與其如此,不如昱且在外,若有失,溫侯只領兵來救,反而更有利處!”
呂布聽了也覺得有理,便道:“既是如此,便以火為號,倘若有兵來,布必來救!”
馬騰拱拳道:“多謝程太守救我營,騰感激不盡!”
“同為盟友,自當相助!”程昱道。
馬騰動了動唇,想說點什么,最后卻是什么也沒說!
當下也沒在程昱營中述什么舊,馬騰帶著剩下的兵馬馬不停蹄的隨著呂布回鄴。
一陣狂跑到了城門下,司馬懿已親迎而出,道:“主公,快請入城!”
呂布笑道:“若非軍師所料,恐怕壽成已失也,待進了城叫壽成好好謝軍師!”
“不敢受,此懿之本份也!”司馬懿道:“快請入城!”
馬騰心里挺復雜的,面上不露,鄭重與司馬懿見禮道謝,便進城去了。
呂布早將馬騰讓進了城,一并回暫居處去了。
“程昱果不敢進城!”左右謀士對司馬懿道:“莫非是怕進了城被我軍埋伏宰割不成?!”
“他便要守,便留一座空城與他,”司馬懿道。
眾人意會,能甩開程昱,這可是好事啊。他不肯進來,那可真是太妙了。因此便也不再提,只叫關了城門,鄭重的招待安頓馬騰和西涼兵馬!
許攸見自己竟然漸漸的被邊緣化,如今又看張楊和馬騰俱都進了城,又見流言并未起效果,也是真的驚了。他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會不起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