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緊追不放,眼見距離越來越近了,心中也是大急,生怕張遼跑了,怕李典樂進沒來得及阻截,因此追的更緊,箭也放的更勤,很快就追上了,便纏住張遼的兵馬廝殺。兩方殺的正不可開交!突然從左右各閃出一隊人馬來,正是李典和樂進的兵馬。
張遼看到,大喝一聲道:“手下敗將,還敢再來遼面前丟丑?!”
李典樂進聽聞,是又害臊又氣憤,又羞又怒,當然更憶起當初征徐州之戰時,那灰頭土臉節節敗退的樣子,一時咬牙,更深恨在心!
兩人一左一右,加上許褚便來堵張遼。
張遼是沒氣炸,但是他身邊的六七個小將是氣炸了,大怒道:“臭不要臉!竟然使詐!”
許褚記恨他們剛剛圍徐晃時說過的糟心話,冷笑道:“怎么,只準你們的大英雄呂布使詐,便不準旁人使詐不成?!”
小將們氣死,這是報復張虎之前說的話呢。
“今日爾等休想活著離開此處!”許褚咬牙道。
張遼道:“各憑本事吧!”說罷大喝一聲,道:“兒郎們,百日一練,只為生死一戰,男兒若不惜身,何愁不能贏!殺,殺出去!”
“殺!”廝殺聲陣天響,那種發自喉嚨深處,丹田之力,仿佛靈魂撕扯而出來的吶喊震的曹兵頭皮發麻。
張遼帶兵向來不同,自曹呂之戰后,更是抓緊練兵,不說及得上高順的如同死卒的兵馬,個個不畏死,至少是從不惜身。因此便是人少,卻因勇猛,竟也完全不輸陣。
倒把李典樂進給唬了一大跳,心中暗忖,這徐州兵馬比起從前倒更像jing銳了,更jing神百倍了!這么棘手,這一戰,是艱難。因此也不敢分心,全心來打。
許褚咬著牙,一心要圍死張遼,因此不遺余力。
小將們只分頭圍了李典樂進來戰,張遼帶兵向來是能突圍更好,若不能突圍,便是不要命了,也不能叫敵軍以為他們怯了去!
因此廝殺的熱血騰騰,兩方皆有死傷,當真是混戰。
許褚見一時不能勝,便命斥侯將河上之兵盡皆引來,今天要圍死張遼。
正混亂之間,突然聽到一聲炮響,馬蹄聲陣陣而踏來,似是有不少兵馬前來,這陣勢,不似曹兵。許褚正心疑間,有斥侯前來道:“……有舉著顏字旗的兵馬經過,聽到動靜,已是往這邊來了!”
許褚一聽,便是驚疑不定。正進退不得之間,果然越怕什么便來什么,此時怕袁兵前來,果然正是袁后前來,而且還是顏良!
當下袁兵見此處是曹兵交戰,竟是馴了人馬前來退敵,許褚見事不可為,只能敗退。張遼哪肯叫他離去,火速來追。
許褚拼死帶著人馬突圍,趁著袁兵大部未至,趕緊的帶著曹兵從另一側方向跑了。
顏良部下前來尋問道:“為何在此廝殺?!”
“吾乃張遼,叫陣曹營,曹兵出戰引我兵至此,欲圍殺吾兵,將軍來的正好,敢請派出兩千人馬隨我前去追擊許褚,或有大功!”張遼道。
部下一聽,忙道:“吾可往,既便傳令去。”
便與張遼合兵,往曹營殺去。半路又遇到徐晃來救,兩相廝殺了個痛快,見一時不能分勝負,只能各自收兵。徐晃救下許褚回曹營去。
張遼亦隨去見顏良,又見張虎帶人來尋,兩相遇見了,張虎才道:“父親去后,我殺入曹營,然曹營有重兵在,并不能得勝,只放火燒了一些營帳,便離開了,怕父親有閃失,急來尋。”
張遼道:“我無事,那許褚果然有兵埋伏在河上,險些中計,見計不得,許褚竟合兵力要來圍殺我,若非正好遇上顏將軍部下相助,恐怕不能輕意回來!”
張虎忙對那部將拜謝道:“今日若無將軍相助,恐怕不能叫我等父子再見矣。多謝!”
那部將笑道:“不敢受也!若要謝,便謝顏將軍便是。顏將軍慕張將軍久矣,還請前去一聚,將軍正好路經河上。”
張遼當然不推辭,笑道:“如此極好!請!”
父子二人去見顏良。而張郃見不能大破曹營,見好就收,怕營地有閃失,也沒來救張遼,徑自回營去了。心中依舊并不信任張遼父子!
許褚接應到徐晃,徐晃將后續之事說了,道:“若非我今日守營,恐怕要中了他們的計。”
這將計就計用的實在是老辣。
許褚頓覺棘手道:“張遼是領兵之才,如此警惕,恐怕輕易不能除,這下棘手了。他如今抵我營有功,恐怕還要得袁紹重用!顏良又回,這二人若相合,聯起手來,便是你我也不能敵。要破袁營,只怕還要除這二人。只怕殺了顏良也好。”因為他領重兵,他若死,袁兵必如一盤散沙!
“先回營報與主公,主公自有主張!”徐晃嘆道:“這第一關便難過!”
想一想那呂嫻果然老辣,埋伏著張遼在此,為著的就是現在呢!那張遼不慕名利,只為功成,甚至敢俯低姿態這么久,受袁紹營這許多白眼和冷落也不走,若說他是真心效忠于袁紹,蒙鬼還差不多!
當下便回去先將營寨收整好了,去見曹操。
只說張遼父子到了河上見顏良,顏良帶了大部兵馬正在河上休憩。
如此大將,便是張遼父子也不敢小視,上前道:“拜見顏將軍。”
顏良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張遼父子,笑道:“文遠勇識不在良之下,談何拜見不拜見?!”
他竟也不受他的,笑道:“同為主公效力,此番多賴文遠之功!”
“將軍謬贊,遼之力只在不畏死也,若論勇才,豈能與顏將軍相提并論?!”張遼嘆道:“將軍大才,能力遠在遼之上。”
顏良本有幾分高看他的心思,當然也有幾份忌憚之心,猜測之意。卻見他如此謙遜,當下便開懷,大笑道:“彼此彼此,文遠若此次立大功,將來高位豈在良之下?!”
張遼連道不敢,便將經過之戰給說了,又問道:“顏將軍怎來河上?!”
“接到主公之信調回,便急速趕來,不料曹營果有開戰之意,幸而趕的及時!”顏良道。
顏良并未說他之前在哪兒,他也并非毫無防備,對于張遼,是既有防范也有欣賞,還有一點比較才能的隱心。然而張遼并不欲與他敵對,只道:“原來如此!曹營有異動,恐怕是有進攻之意,此時明公調回顏將軍,也是重重依賴之意。有顏將軍引領各部兵馬,想必曹操想要大舉進攻也難以成事!”
顏良心悅,笑道:“忠明公之事而已,當與文遠共濟事于明公!”
“自是如此!”張遼拜見過他,又謝道:“今日多虧了顏將軍相救,否則遼必死矣。”
顏良部下笑道:“也是運氣,恰好遇著,哪知這曹操奸詐,竟真在河上埋伏。可見忌憚文遠之心。”
“遼在曹營叫戰良久,又有舊怨,曹操素恨我,若有機會,焉有不伏殺之理?!”張遼道。
廝見一番,也沒時間多扯,張遼便告辭,帶著張虎和手下兵馬回營去了。
顏良左右各文武道:“將軍,此人可信否?!”
顏良沉吟道:“未必可信,但卻未必不可用。今日之事,足以看出,曹操是容不得他敵對的,只要他與曹操不相容,便于我軍有利。明公不是不能容人之人。”
也是,袁紹也未必就真的信他。但也未必不信他,不能容他。只是沒那么信重重用,不依賴他,也就沒所謂的意思了。反正也不是呂布那樣的不敢收的人。就算張遼有異心,至少沒有大害。甚至還可能有用。
眾人深以為然,當下也沒多說,也沒耽誤,拔營繼續起程,要去見袁紹。
張遼走出好遠,見顏良的兵馬也起身走了,才對張虎道:“只見顏良,不見文丑,不知此人在何處!”
張虎道:“二人合兵,反倒難辦,若分開,也許還有勝算。聽聞此人頗為自負,又促狹,想要謀取他,可趁其不備,能得成耶。此類人,要殺之,無需萬軍從中取之首級的難,而可一人之力足以。只是需要機會!”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
張虎道:“父親對之可有勝算,可能殺之?!”
張遼想了想,搖了搖頭,道:“能成之把握只有不到三成。還得取巧。”
張虎道:“那便不能做。就算成,只殺一人,也不妥。要殺就得殺一雙。還有文丑呢。”
“無妨!”張遼道:“曹賊且有的煩呢。他要攻城掠地,有顏良文丑擋著,他若不誅之,如何大舉攻破袁紹?!且先回營。只怕我們父子還得助顏良與文丑。”
張虎應下,當下回營,清點了傷亡,繼續盯著曹營的動靜。
曹操小計未成,心中有點不樂。
許褚道:“若未遇顏良,今日張遼不死也殘,只是不知顏良突然撤回大部兵馬來,應是要進攻于我營,還請主公留意。”
曹操沉吟,不提顏良,只問道:“張遼此人如何?!仲康竟不能取勝?!”
許褚咬牙道:“此人有一腔死勇,若要殺之,須困殺,可惜今日未能成事。他十分小心。此人心,褚以為,必還在呂氏父女身上。”
荀攸道:“觀他行事風格,小心謹慎,并不急于爭功。袁營上下莫有不爭功者,他卻不急不躁,想是有自己的步驟。仲康之言,的確在理。張遼心依舊還在呂氏父女身上。”
“此人頗有大將風范,不急不躁,不慌不忙,又能身在敵營,不惜死身,以謀大事……”曹操可惜道:“若為我用,可為左右之手。”
曹操是真的心里可惜。
“張遼先前并不服于呂布,只是自有呂嫻出閨閣而執戎事,此人已是敬服而死心踏地,便是將其擒來,他也必不肯降于主公。”荀攸道:“能身陷敵營,父子二人不惜死身,也要助呂氏成事。恐怕既使迫于壓力降了主公,也絕不會為主公所用,反而可能是個禍端。此類忠心于敵于內者,只能殺之,主公無需惜此類人之才!”
曹操嘆了一聲也便不說了。
“若能爭取,袁紹若敗,麾下多少人,可收服可用者,未必亞于張遼。”荀攸道。
曹操冷笑道:“袁紹營中還能有什么大才?!不都俱已死矣!”
荀攸笑道:“這可未必!袁紹規而不整,得用之大才雖都橫死。然,真正的隱慧者,未必在這種環境下肯冒頭。若遇明主,何愁不能施展才能?!袁氏畢竟是大族,附庸于冀州者,不說占天下七,也有天下半,只要一撈子下去,還能沒幾個隱士上來?!”
曹操點首,心中微悅。人才,將才,永遠都是明主求之若渴的。
說到袁紹,空有這么多人才去奔赴,結果從一堆里挑來挑去的,除了死了的那些能人志士,其它的全都是爛蟹臭蝦,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挑出來的!
空有寶庫,而不善用。無有慧眼,豈能識真珠!?
天下占四州之土,不說分城池人口有多少,光他一攤子的將士與能人,曹操都心動。
只是這些人,雖然在袁營不能得用,只隱在那蹲著,卻也不太看得起自己。曹操是心知肚明的。只有不得不招攬來時,懼懾于自己之威,恐怕那時,他們也絕不肯為自己所用。
隱士嘛,就像蘑菇,蹲在袁紹那都愛動彈不動彈的,就更不可能主動來投奔他了。只有被迫,不得不效力的時候,才能得到一些。
曹操如今是真的求才若渴。
因為他身邊真的缺人,缺的不得了。不光缺文士,更缺武將。
比如眼下,怎么斬殺顏良與文丑,就是個大問題。是不得不解決的攔路虎。
若不殺此二人,怎么攻破袁營!?
所以曹操喜完,就開始發愁!
許褚與徐晃道:“愿竭力而斬此二人。”
“此二人能得大用,并非是空有其名,不可輕敵。”曹操道:“臨陣對兵時,姑且一試。若不能攻破,只怕是有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