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將一死,曹軍亂成一團,開始像無頭蒼蠅一樣的撤退,結果卻一個個的被射死,最后壘成了一團。夜幕之下,尸山血海!觸目驚心!
只有少數幾個幸運的逃回去,慌不擇路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伏兵本欲追殺,卻被另一人給攔住,道:“莫追!依軍師言,恐還有后續追兵來,我等只依軍師令,只在路上伏擊可也,無需追殺!”
因此便都克制住了追擊的念頭。
一是怕被曹軍埋伏會壞了事,二則是怕暴露他們的行蹤,或者說是身份。因此商議一通以后,便又趁著夜幕也撤退了,像潮水一樣退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有一封信給了附近的袁軍軍營。模仿的正是袁軍的信,言昨日遵令要去前線,路遇假扮成袁軍的曹軍,不得不埋伏而都俱殺之。他們要去前線復命,恐不能再攔截,只望他們切莫再中曹軍之計,要仔細小心的防范著兗州方向來的兵馬,尤其是要注意審問是否是他們的兵馬。
并且劃了一個方向!說是曹軍可能還會以此地為突破口,故計重施而再來一回。
袁軍軍營人都吃了一驚,立即派人去查探,果然看到戰場。再仔細一查,稟道:“……扒開他們的袍服,底下的確都是曹軍的裝備。”
“糟了!曹軍竟然假扮我軍潛入,我軍卻分毫不知!到底是誰如此失職,若報與主公,必斬于帳前以儆效尤!”袁軍將領道。
當下竟都相互猜疑,并且焦慮起來!
“此事,不宜如實報上!”一將領道:“若如實報,我等必也受牽連,找不到失職察覺不到曹軍潛入之人,焉知不會拿我等安心守域之人謝罪?!與其如此,不如不報!”
“亦不可不報!只是將此功按在我軍身上便是,有軍功在,便是有過,也可用功相抵死罪。便是有責罰,亦不重也!”另一將領道。
眾人面面相覷,竟都默認。
“也好,立即寫信去與前線,報與主公。但我軍還是要繼續查探曹軍的消息,從現在起,各營需仔細盤問,嚴查,尤其是經過之袁軍,休得輕易放過可疑的兵馬!”主將道。
當下竟都應了。一面去分兵細心查探域內兵馬的消息,一面竟都不將實情報與袁紹,而是將這個戰功攬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將信發與了袁紹。
虎威軍細兵營是一直在有人在盯著這里的動靜的,若想全然的假扮成功,不僅需要的是袍服,兵器,旗幟等,更重要的是,要有消息,能及時的傳遞,并且完美的避開袁軍經過,或是出來視察,并且掩去蹤跡。
若非有細作,又怎么可能完全避得過呢?!
因此,當一直在等著這消息的虎威軍細軍營的人都驚呆了。他們原本寫信的時候,是萬萬沒有想過會這樣的。他們當時還想著,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之法,雖說攔住了曹軍再來的可能,借袁軍去攔截真正的曹軍軍營,他們也做好了自己兵馬也可能會遭遇排查的準備,被發現的準備。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竟是這樣的結果。
“袁營中將領,多數如此?!如此大事,竟然敢冒功?!”一小將詫異的道:“明知道伏兵也是袁軍,他們就不怕被拆穿嗎?!”
“無非是到前線扯皮,但是爭功搶功,冒功領功之事,應是層出不窮,袁軍只怕會各賞罰一邊,以息事寧人!”另一小將道,“而不會明正典刑,去排查清楚。”
眾人都啞口無言,無言以對,道:“怪道說袁軍多而不整,果然多而不整,這樣的事情都能和稀泥,簡直是莫名其妙!”
“如此治軍,真正有功之人,反而被冒了功勞,被人搶了功勞,難免心灰離去,或是消極不再主動打仗,寧少犯錯,也不主動去得到功勞。真正混水摸魚的,反倒能升職加官。”小將喃喃道:“好亂啊。亂至此,竟無一人管?!”
君子退避,這是提升小人之道啊!這!
另外一中年將領笑道:“今世治軍,多數如此,非袁氏獨也。就是以往徐州治軍時也如此,主公以前可不怎么聽話,遠沒有現如今這般能聽得進去人的意見。那個時候也常常與陳相鬧矛盾。你們新來,又年輕,哪里知道,那個時候的徐州,比起袁軍更亂更不整。”
眾小將都驚訝的看著他。中年將領也是曹呂之戰后提拔起來的,不算年輕了。但勝在沉穩,見他們一副無法想象的樣子,道:“那個時候的徐州也遠沒有如此多的人,包括兵馬。俗話是說的不錯啊,打鐵還需自身硬,只有把自己整好了,徐州才能吸引到像你們這些人前來投效。若不能叫你們各施才能,并且治身嚴謹,你們遲早也是要散的。”
眾小將道:“所以,袁軍一敗,也是注定要散的,對嗎?!”
“當然,無有凝聚人心的實力,這樣的情況又怎么會長久呢?!”中年將領笑了一聲,道:“我軍繼續蜇伏,曹軍之事,恐怕無需我們再冒頭處理了,自有袁軍欲領軍之人去處置。就算有聰明人疑心我們可能也存在,以他們的性子,都是在混,就算有所懷疑,也絕對不會有人多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不能領功勞,還可能引來麻煩的事之中,以袁軍這樣的性子,又怎么會多事呢?!
一個國家有一個國家的性格,一個人也有一個人的性格。而一支軍隊,也有屬于一支軍隊的性格。無論是從上而下的,還是從下而上的,只要性格形成,就會上上下下傳染到整個軍隊。
一葉而知秋。
從這件事上看,袁軍上下都已經爛透了!
他們隱匿下來,不再冒頭,低調而分散的仿佛不存在。
曹軍幾個兵跑回去,遇到來援應的曹軍之人,哭道:“先鋒營遇伏,劉岱將軍被射而死,余者,竟不存百人,只剩下我等幾人已!”
“啊?!五千人馬只剩下汝等了?!”援應隊的人都驚呆了,道:“怎么會如此?!何人作的?!”
“夜遇埋伏,不知何人所為!”曹兵等人哭的傷心,道:“敵人設下埋伏,實在防不勝防!竟中了計!”
援兵一時之間,竟是進退不得,見幾乎全軍覆沒,都萌生退意。
當下議道:“既是如此,不如一面遣人報與程太守,問下一步如何,一面則先停在此處,先靜候消息,再安排!”
“那就更要小心,恐怕還會有計!”曹兵道。
當下便發出信去,一面則隱藏起來,準備等程昱的下一步命令,然而沒想到的是,他們自以為隱蔽,卻被出來搜索的袁兵袁將給圍剿了一通,當下竟是隱匿無形,不得已之下只能撤退!
殺出一條路來,幾番圍堵,差點被包了餃子,也幸虧是吃過虧,有了防備,這才拼死沖殺出一條血路,拼了命般的往兗州回去了,還好路遇第二波的援兵,一合兵,這才殺退了袁軍,也不敢停留,只能奔回兗州。
計劃,完全的宣告失敗。
信先到程昱手中時,程昱驚聞劉岱死,五千jing銳俱滅,眼前便是一黑。兗州兵縱然不及虎豹騎強悍,可是,這些他派出去的人中也都是jing銳,jing銳就這么沒了,怎么能不令人沮喪,軍心威失!
全軍將士們都蒙了,全軍舉哀致挽。
謀士們扶著程昱,見他臉色蒼白,勸道:“……劉岱將軍之死,也是意料之外。只怕是被袁軍所察覺才設下埋伏計。大人不要太傷心了!此等事也是不絕,無奈耳!”
程昱道:“如果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有意埋伏呢?!我軍扮成袁軍前去,不是被識破而殺散,而是被埋伏喪盡,袁軍便是再有能耐,焉能隔空知曉這許多情報,而jing準打擊?!”
謀士們都面面相覷,鄭重的道:“大人是疑心,這是司馬懿設下的埋伏計?!”
程昱道:“是,必是他無疑!”
謀士們暗暗心驚,道:“如果是他,他倒是料事如神,又怎么能算出我軍必經之路?!又怎么知道大人一定會派兵去烏巢呢?!莫非許攸被放出,也在他計劃之內?!”
“如果是如此,計劃到這一地步,此人實在太可怕了!”謀士們道:“可惜了劉岱將軍,非戰而死,受伏而死,無奈而為英雄也!”
程昱道:“是我之過,貪功冒進,輕視了司馬懿!”
眾人皆勸程昱,讓他寬心。
“烏巢之事,怕是他機關算盡,志在必得!”程昱道:“即刻發信與袁紹,雖然阻止司馬懿偷襲烏巢是來不及了,然而卻能警示袁紹,圍住司馬懿不叫他逃脫!”
這一耽誤,他再派兵去烏巢,是肯定來不及了。因此只能去信。
“布屬兗州各境,司馬懿若不從兗州過而回就罷了,倘從此回,昱定叫他有來無回!”程昱道:“傳令各軍,務必加強防御,不得松懈。司馬懿極為狡猾,所有人都不可以心存輕視之心!若有玩忽職守者,斬!”
“是!”諸將聽令,兗州各境各城池各關更嚴陣以待。
“既刻召回援兵。”程昱無奈的道:“既是無功,不如不圖。一切已來不及了,注定了的局面。”
“眼下,只能指望烏巢袁兵能擋得住司馬懿。袁本初之兵,不至于如此不濟事吧,況且屯糧之地,如此緊要!”謀士們道。
程昱憂心忡忡,有一種自己無能為力,卻頻頻失控的狀態,朝著不可控的地方去了。
寫給曹公的信也不知收到了沒有,倘若能來得及,若曹公急急發軍往烏巢去,也許還能搶在司馬懿前面。
然而他也知道,這信到達時,恐怕一切都已晚了。
程昱的信剛發出,援兵就灰頭土臉的回來了,稟程昱道:“大人,路遇攔截圍剿,進退不得,只能回轉,請大人治罪!”
程昱道:“何人攔截?!”
“袁軍軍營人馬,不知何處得來的消息,竟分幾路前來截我援軍。”那狼狽回來的戰將無奈的道:“末將無能,實不能抵。”
“大人,恐怕是有人給袁軍軍營報了信,不然他們消息哪能如此靈通?!”謀士喃喃道:“此計,實在太陰險了,這是連我軍的后路都給斷了。”
司馬懿這招釜底抽薪之計,是連他們往那邊去的可能性都給攔斷了。袁軍有了防備,再想不知不覺的通過,根本不可能了!
程昱嘆了一口氣,安撫了傷者傷將,令他們且去休整。
“若通知他們,是中了別人的計,他們可會信?!”程昱想了想,又道:“只怕不能。不僅不能,還更防備我軍。有防范我軍進犯之功,誰肯戳破此背后還有事?!若果真有事,他們延遲不報,更有罪,與其如此,不如當沒此事,事后不認。”
謀士們本來是勸他要寫信給這些袁軍軍將的,見程昱如此說,頓時一更,道:“謀算人心至此,讓人能說甚?!”
“天生司馬懿,奈何卻向徐?!”眾人紛紛嘆道。無可奈何。
而此時的司馬懿已經到達烏巢附近了,他卻不著急,沒有急著動,反而命人出去打探附近地形和敵情。
收到信的時候,司馬懿便不擔心程昱那邊的后患,心便一安。
馬騰耐不住,道:“軍師,既已來之,為何不動手?!軍師在等什么!?再等下去,恐怕會有變故啊。此處,終究到處都是袁軍,可能會有袁軍經過,藏無可藏,便要壞了事了!”
司馬懿道:“我軍前來偷襲,并非只為一襲而可死矣。既有來路,便求歸路。”
馬騰心中一動,這是在等歸路的時機,盤算著時機?!
“稍安勿躁,”司馬懿半點不急躁,道:“再等一等,等消息來了,就能動!”
馬騰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消息,只道:“程昱必已有所防備,若得手,從兗州回,怕是難了,只以我們這點人馬,根本不足,奉先又任性去了。軍師心中有所準備便好。”
張楊亦道:“我等跟著軍師,無所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