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呂布之女

第1038章 不教而誅是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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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行到一半,便已知烏巢被燒的消息。他整個人都愣住了,道:“怎會如此?!”

“公子離開鄴城時,呂布與司馬懿趁機共犯冀州,拿下鄴城后,卻不知所蹤,原以為都回了兗州,哪知道,再得到消息時,烏巢被燒了,這可是前線的根基啊,全毀了……”

袁尚臉色發白,整個人遙遙欲墜。這何止是前線的根基,這是,軍心大潰散的前兆啊。一旦土崩瓦解,前線兵馬會遭遇什么?!

還會有凝聚力嗎?!

“速往黎陽,我要去救父親!”袁尚紅著眼睛道。

“公子三思!此時前去,恐怕會遇上大公子!”身邊人急道:“大公子焉肯放過公子?!況主公眼下必憤惱而不知所措,若有遷怒,公子……”

袁尚淚如雨下,道:“縱我袁氏兄弟不睦,然,父有難,子不救,豈為人子乎?!吾必去救!就算父親有怒,尚愿受之!若遇袁譚,真遭遇不測,算我倒霉。只是吾不信,袁譚會喪心病狂,在這種時候為私利攻擊我與父親!他縱不為吾長兄,卻為我父之子。我信他對父親也是有情義在的!”

話到這地步,還能說什么呢?!便知勸不住了。

身后許多人卻大受感動,道:“然也!若此時不救,我等也非人臣。況公子去前,倘主公力有不逮,公子又深受信重,必托重器!”

話到此時,所有人都不再疑慮,火速的往黎陽去趕路,大家跟著袁尚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有一份護主之功嗎?!誰不想跟著的上司升官發財,好讓他們雞犬升天。

唯袁尚心急如焚,心中牽掛著袁紹,焦慮又自責的往黎陽趕。他不禁會想,如果不是他太魯莽,丟了鄴城,父親何至于此。

他簡直是愧為人子!

袁尚對袁紹是敬仰的,愛戴的,甚至是討好的,哪怕對各兄弟是十分不虞,但是對父親,他有著天然的崇拜。可以理解為是對父權的崇拜,也可以理解為對父親的崇拜。反正父與權結合在一塊,哪怕摻雜著利益的情感,那也是情感,這份情感是真的。它可能與呂嫻對呂布的情份不太一樣,但都是真實的。

而此時的袁紹很不幸,先是得知郭圖慘敗,竟然直接逃往青州,只留了一封信與他,袁紹看過,直接氣暈了。

等悠悠轉醒,號悲大怒,哭道:“……發信與袁譚,若俘郭圖,將首級取來與吾!此賊,我必鞭尸,方解吾恨!”

他捂著胸口,他托以大事,如此的信任,結果,這個小人,竟然就這么遇事丟下爛攤子,背棄自己跑了。還逃往青州,此時袁紹也不知是恨自己,還是恨郭圖,或是恨袁譚。原來這小人,是袁譚的人,竟早就……暗通款曲了。

與其說是要殺郭圖解恨,倒不如說是殺郭圖,震懾袁譚!

他簡直恨透了自己被欺瞞,被欺詐。

身邊人都沒人敢吱聲。只有人應聲下去傳令了。

袁紹恍惚的從氣憤之中驚醒過來,環視四周,才猛然發現,他身邊再沒有一個可以商議的謀士。他不禁一身冷汗出來,不禁惶恐不安,他身邊的人呢?!

那種孤家寡人,身邊空無一人,可以依靠的感覺,像個恐怖片。

他不禁自責而后悔的捶胸頓足,道:“悔吾當初不聽元皓之言……元皓啊,元皓……哀哉痛哉吾心!”

這個時候想田豐了。也是因為田豐死了,又遇絕境才會想起他。

倘若是田豐還是活著被關著的,袁紹是絕不會向他低頭的。哪怕他一敗涂地,也絕不會低頭。越是失敗越倔強,他就是這樣的人。

而失敗的人,面對死了的人,他反而會懷念。活著的,卻未必會珍惜。

“主公……”帳外傳來驚慌失措的喚聲,然后是斥侯連滾帶爬的撲了進來,道:“主公,大事不妙啊……顏良,顏良……被,被張遼斬殺,張合也順勢投降了,我軍軍心震動,恐怕是,恐怕是抵敵不住了……”

“啊?!”袁紹一滯,整個人都要倒下去,臉色發青,像有中風之癥。

那報信之人連哭帶爬的上前,扶住袁紹道:“主公,主公,還需主公拿主意啊……”

袁紹若是此時倒了,那就真的完了。

袁紹呼呼的喘著氣,臉色青白,慘淡不已,腦子里嗡嗡的。

這種時候,無人可以獻策就算了,竟還有人不停的問他要策略,問他怎么辦?!要他拿主意。

當初那種遇事有無數策獻上來任他挑選,他還不樂聽的場面,再也沒有了。

絕境,悲苦,是袁紹此時的心境。

他不禁淚如雨下,道:“……顏良怎么會,怎么會……”

“張遼取得顏將軍信任,趁其不備而斬殺……”來人哭道。

“張遼誤我,呂嫻害我……”袁紹喃喃著,他后悔死了,道:“……悔也!悔不聽正南之言。正南啊,正南啊……”

這時候想審配當初說要殺呂嫻和張遼之意了,他也沒聽,這個時候,是真的后悔了。哪怕審配丟了鄴城,他也顧不上了。哪怕審配被他親口的判了個叛變的罪名,他也顧不上了。

最可怕的是,田豐與審配是兩派,可是哪一言,他都沒聽。到最后,不管是長遠派還是激進派的好處,他都沒占上。反而越發快的落到了現在這個下場。

“張遼本就是詐降,此人當初真該殺之!”來人恨的咬牙,哭道:“……主公,此時當如何,還請主公拿主意啊,我軍,我軍……聞聽顏良被斬,潰逃者無數,如今……外面,已不成勢了……主公還需安撫軍心!”

其實事實遠比他說的更嚴重,只不過是不忍心在袁紹面前說罷了。

潰逃的何止是普通軍士,是一營一營的將領都在潰逃,要么卷了包袱,帶了兵士們,器械等,卷了很多輜重,戰車戰馬等等直接就跑了。有的就是直接就降了曹操。逃亡的散兵散將更是不知凡幾。

除了這些,還有謀士等人,當真是樹倒猢猻散,好一個潰散了得!

而此時,沒有主事人,沒有人出來安撫穩定軍心,后果是驚人的崩潰。像郭圖這種直接逃往青州或是幽州等地還是好的。畢竟他們逃往的是袁氏的陣營。最可怕的是直接在曹操幾路分兵的攻打下不能抵擋直接投降曹營的。

這種情況下,想要抵擋,也是癡人說夢,怎么抵擋呢?!根本就不可能抵擋得住!

如郭圖這一類,因為還有袁氏陣營中的人,大公子或是二公子那,還有人投奔的,直接逃回去,這一種雖膽怯,是懦夫,但好歹是保存了力量。直接投降就太可恨。

至于袁尚一系是輸的太慘。為何,因為袁尚至今生死不知,沒有什么消息。基本他的派系的人,要么被袁譚給拉攏過去了,要么當初得罪袁譚得罪的太狠,不敢去,便直接沒了奔頭,干脆帶著包袱,卷走了很多,直接降了曹操,去了以后,因為有很多高權人物,知道袁營很多的機密,軍事步署,包括軍機分布等,給倒了個干凈,為了立功,出賣起舊主來,是半點都不含糊,曹操一盡收攬之,再收集這些信息來攻打,那是一打一個準,一打一個狠。

這簡直就是慘絕人寰。兵敗如山倒。要怪就怪袁尚沒消息了太久,很多他派系內的兩面派早就已經沒了信心,直接放棄他了。

本來若是袁紹頂得住,他們還能頂,還有等袁尚的消息,只要能回來,還是有希望的。他們絕對能撐得住。然而,萬萬沒料到,一切的一切,就是這么的不湊巧,這么的殘酷啊。

袁尚這一敗,失去的何止是戰場上輸的死的降的那些兵力,更多的是勢,勢上一輸,他想要再翻身,除非袁紹將權力直接推給他。把位置讓與他。但這前提也是袁紹還是以前的袁紹的情景之下。

而現在這么一敗,就算袁紹直接將位置推給袁尚,袁尚也絕對沒有能力再接得住,再扛得住這樣的局勢。

那么父親給的,就不是權,不是勢,而是燙手的權柄。給的不是愛,而是坑啊。

這種情況下,儼然指望袁紹在失敗時能夠穩定人心,這是不可能的。

袁紹哪里會安撫什么軍心,竟是六神無主,道:“……還有文丑,顏良死了,張合降了,紹還有文丑……”

來人痛哭,道:“……如此之勢。文丑將軍也是節節敗退,根本抵敵不住。那曹賊,圍了眾將一直盯著文將軍攻打,文將軍死死撐住,才不至慘敗,只怕……只怕曹賊會將文將軍給包住。萬一兇多吉少……”

“啊?!”袁紹連個主張都沒了,呆呆的看著他,道:“怎會如此,怎么會如此……如果連文丑也靠不住,紹當如何……”

看他這個主公,此時一點用處,一點主張全都沒用。

來人很是絕望,動了動唇,終究是不忍心說主之過,便哀戚的道:“……主公,退兵吧,退回鄴城去,也許……”

“逃回去?!”袁紹心中已然動搖。

帳外很是喧嘩,顯然人心惶惶。袁紹心中怒悲交加,竟也不能決定。

古時的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之禮就是這么操淡。因為只要是父親,只要是君上,他既使是犯了錯,身為人臣或是人子,也絕對不能說主或父半絲的過錯。不僅不能說,還有找借口掩過飾非。

除非他自己肯承認。

像呂嫻這種直接指著呂布鼻子罵你錯了的事情,絕對是大逆不道。像呂布這種直接向天下人謝罪認錯的事,更是匪夷所思。這種事,古時史上雖也有,但畢竟是少數,而這少數,絕對是明君中的明君。

大多數是什么呢?!是自以為自己勢大,自以為自己沒錯的占多數。這種人多數自負,錯了還不認錯,多數更是無能。

所以,袁紹既使是這樣了,也沒有人敢指著他鼻子說你錯了,還不趕緊掉頭,沒有人敢罵他,沒人敢指著他鼻子罵你是個蠢貨。沒人罵醒他。但這并不妨礙人們可以離開他。

直接離開,恰才是真的不教而誅的誅心之舉。

所以,罵主上,罵父親是忠孝,還是直接棄之,才是忠孝呢?!

袁紹這性情,便是長子袁譚,也是不敢直接說他錯的。

不然一個不孝壓下來,能直接跪死在父親面前這一種。

袁氏家族,若說寬容,絕無。

若說無禮,也絕無。

所以,有時候,有禮而嚴謹,到底好或不好,誰都說不好。

像袁譚與袁尚也從來不會在明面上撕的你死我活,罵街撕皮,但是,他們就是不合!不睦!

大家族相處之道,就是殘酷至極的。

因為他們最擅長的事,是不教而誅!

不告訴你,但我要殺了你。或是不告訴你錯了,但我要離開你!遠離你!

而這種背景之下的東西,父子兄弟之情,顯得猶為淡寡稀薄。

來人看著袁紹又不能決定,心下便是一沉。袁紹就是這樣。

他不敢說他錯,沒人敢說他錯,所有人都只是沉默的開始離開,逃離他。

而袁紹卻并不自知,也看不透這一點。所以,他想要認錯,不肯也不甘。在這猶豫之中,喪失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放縱自己在自怨自艾的境遇里,一點點的沉淪。

像個美人,不斷的哀惜的看著鏡子,嘆惋著青春美貌的逝去,卻根本無法面對眼下,直至皺紋爬上臉龐,而甚至都不用等到白發蒼蒼,就已憂郁而死!

這是禮法森嚴對于人性的掠奪。袁紹本就遵從這一點,而應該看透這一點。但顯然,他沒看透,他運用這一點,深愛這一點去統治家族和基業,然而,當他真正陷入被這種東西所困的時候,卻遠沒有梟雄的眼界,將之踩在腳下。只能一步步的被這給拖下泥潭……

袁紹果然沒有說立時就走,因為他要等文丑回來護送。他當然有退意了,只是沒有文丑在,他下不了這個決心。

一面要袁譚袁熙急來救,一面則急需要酒,來澆愁。

在帳中喝酒避世,時不時的痛哭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