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主公已知他們軍士齊心合力,又護短,能為同袍而使大力,便能為主報恨,而猛擊主公。便是我軍再強大,只怕也絕不是對手!”荀攸道。
曹操聽著,當然更焦慮,道:“可有計議?!”
“破局之計在于能拆開他們的軍隊。”荀攸道:“小股破之,攻其不備。若是他們聯在一起,甚至與張遼軍抱團,我軍上下也吃不消!”
“談何容易?!”曹操道:“這臧霸領軍,十分穩重。想要誘他中計,不容易。”
“此事,也許在禰衡身上可尋到突破口。”荀攸道:“他既是挑釁,我軍又何不能挑釁他犯錯?!而司馬懿有私心,也未必沒有可尋之隙!”
曹操來回踱步,沉吟聲聲,“此事,的確需要從長計議。還需與季珪商議,汝二人商討出個計策要好。”
荀攸正想說話,突傳外面有斥侯急報聲。
二人急出,道:“出了何事?!”
“有二路急報!”斥侯營的人道:“一是鄴城內淳于瓊,高覽已率眾投降張郃,鄴城已失!”
曹操與荀攸吃了一驚,道:“怎會如此突然,程昱不是去阻截了嗎?!”
“此是程太守的信,言是遭遇司馬懿埋伏兵馬與張郃攻擊,因無大將,不能取勝,故而不得不敗退回兗州去守而自保,程太守頗為自責,未能與丞相取得鄴城。”斥侯奉上信件。
曹操拆開看,臉色極為難看,跌足道:“……此二人,怎么會投降張郃?司馬懿當真陰險至極也,用張郃去施與他們二人壓力。”
“袁譚與袁尚給信施壓,言是二人若叛,必梟其首,以至二人內外壓力之下,直接投降了張郃……”斥侯道。
曹操心中惱怒,來回踱步道:“發信與曹仁,叫他率官渡軍直奔鄴城,鄴城非取不可!”
斥侯領命而去!
“第二件事呢?!”曹操道。
斥侯營沒一個人敢抬頭,訥訥不敢言。
“說!赦汝等無罪,到底還能有什么壞消息!”曹操吃驚道。
“呂布父女已匯合,殺了夏侯惇將軍與曹純將軍,斬其首級,送往許都去了……”斥侯頭都不敢抬。
曹操臉一瞬間白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主公!”荀攸與眾將嚇的呆了,急忙接住,急色交加道:“主公保重啊!軍醫何在,速傳來!”
曹操捂著頭,哀痛道:“元讓!子和!”
曹操遭遇重挫,整個人都消沉下來,曹營以內都很沮喪,士氣低靡。
眾將怕曹操出事,忙將他抬入帳中,尋軍醫前來醫治。
軍醫道:“老毛病了!又哀痛交加,故而犯以頭風!”
開了藥,眾人急來勸曹操喝藥,紛紛勸曹操莫要傷悲。
“痛哉吾心!”曹操喃喃道:“我想不通!呂嫻究竟是怎么與呂布匯合的?!”
“曹真一直在阻截,根本未尋到呂嫻的蹤跡。他并未失職,甚至抓到不少呂營的人馬,卻始終不見呂嫻的蹤影。”荀攸上前道:“只怕呂嫻很有些特殊的手段。這么短的時間內可以與呂布匯合。重挫我營人馬。這……”
斥侯營被召上前,道:“……逃散而回的兵士說,當時本已經板上釘釘可以釘死呂布的棺槨的局面了,不料圍攻的時候,突見天上有飛人……”
曹操扶著頭,蹙著眉道:“飛人?!確定?!”
“確定……”斥侯營頭皮發麻,有點戰戰兢兢,眾將也是面面相覷,臉色很沉。
“當初炸塌了山谷,這一回也是差不多的手段,可以從天上炸出些根本不曾見過的東西來,以至我軍全軍覆沒……”斥侯道。
眾將沉默,這樣的手段當真是匪夷所思。
荀攸嘆氣,這樣的手段,她現在才拿出來。可見深思熟慮,若是當初曹呂之戰時,拿出來了,還能有所研究,那時哪怕給她栽個妖女的名聲也來得及。
可現在,這戰爭就是決勝,就是傳奇,不僅已經失去了制她的時機,還會成就她的傳奇。
畢竟是傳奇嘛,就算形容的再真,也只是多了幾分口口相傳的傳奇色彩而已,誰又會真的當真呢,隱在真假虛實之間,才叫傳奇。
現在想對她做什么,早已經失去了這個機會了,也來不及了!
所以呂嫻在站穩腳跟以后,緊急之下才拿出這樣的手段來,真的是讓人拿她沒辦法了。或者說,拿她這些匪夷所思的手段沒辦法了。
所謂制裁,是高對低,強對弱,而現在,這哪里是強對弱,分明是分庭抗禮。許都對于徐州早已經失去了制裁的實力!
曹操沉默,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主公,要回許都啊……”荀攸道:“否則,只怕……”
曹操頭皮發麻,捂著腦袋,道:“……非吾不舍眼前功業,唾手可得之四州土,而是,便是要回,那臧霸與張遼軍,豈會放過我軍?!必擊我軍。尤其是剛剛結怨的臧霸軍。那禰狗,豈會不趁機攻我軍?!”
尤其是若得知這個消息,只怕呂營軍心振奮。
曹操沒想到局勢急轉直下,變成了怎么回許都保基業的問題了。
“主公勿憂!先且休息,我軍上下先商議計策再說,定有萬全之計!”荀攸道。
曹操現在這身體狀況,也的確是需要休息。
“將吾重病受打擊的消息放出去……”曹操道:“……若能引禰狗來攻,也許有脫身之機!”
荀攸道:“是!”
崔琰聽聞消息,不禁一嘆,道:“鄴城與許都若都落入一人之手,這天下……”
“季珪還是要輔佐丞相速回許都馳援要緊!”身邊謀士們道,“禰衡那個小人得志,必然更加嘲諷我等!”
才新來投,結果就遇上這么個事,也是背運!
他們新來,就被禰衡指著鼻子罵,現在若得知,還不知會怎樣呢。
他們也不想投資打了水漂,新來了公司,當然想要危機之時立下功勞,好穩住在曹營的根基。
崔琰點頭,去尋荀攸了。
臧霸與趙云得知張郃已取下鄴城,心中松了一口氣。得知呂嫻竟與呂布匯合,還全殲曹兵圍殺,這心里真是說不出的驚喜。
禰衡聽說,也是大喜,撫掌道:“女公子神異人也!如此短的時間內如何能到達兗州腹地?!”
趙云更是瞠目結舌,道:“難道女公子要一人回去。”
二人都亮著眼睛看著臧霸。
臧霸道:“女公子本就有些非常人的手段。危急之時用上,也不奇怪。”
難怪啊難怪,當初都急的不行了,呂嫻還能耽誤幾天時間等司馬懿和張遼。原來那時便已篤定能趕到。
禰衡也沒有深問,只哈哈大笑道:“曹賊休矣,哈哈哈……”
聽他怪笑,趙云正想勸,斥侯來稟道:“曹操聞聽夏侯惇和曹純死,倒在營中了,現下曹營是一團亂麻!”
“趁他病,要他命啊,良機啊。”禰衡興奮的道:“不過這曹賊向來奸詐,這真病假病都未曾得知,不能中他的計!”
能不埋頭直沖,都已經算是禰衡情緒敗給腦子了。
臧霸道:“曹操必要回援許都,否則基業不保。”
“我軍何不將計就計……”禰衡道:“不管他真病假病,都可以與他計較個高下,能阻攔便阻攔,若不能阻攔,也能拖慢他的腳步。”
二人看著他,禰衡嘿嘿一笑,“曹賊要撤,必用虛實之計。我軍只要假意也轉道去許都,曹操焉能不急而中計?!”
臧霸與趙云對視一眼,笑道:“可也,此計甚妙!”
禰衡道:“只此一計,便叫他迷惑我軍之計無計可施……”
而此時的鄴城,淳于瓊與高覽被形勢所迫,已經開城門直接降了張郃。
張郃直接就入駐鄴城以內了。
張郃知道,就算是降,也是一時的投降,盡管他與二將相談甚歡,取得了暫時的平衡,然而,一旦形勢有變,他們也依舊會叛出。自己也可能被殺。
得到鄴城,也并非是一勞永逸。
怎么守得住鄴城,是更深的能力和運氣問題。
張郃根本不敢大意,兢業守著鄴城,然而他也知道,與這二將的兵力有懸殊,萬一……他反而可能被包了餃子!
斥侯來稟,“袁譚率大部兵馬前來鄴城問罪。”
“袁尚亦率人馬前來爭奪鄴城。”
“報——”斥侯一個又一個的消息傳來,道:“曹操下令命曹仁官渡大軍直奔鄴城,轉道而欲取鄴城。”
三部人馬兵臨城下,便是張郃也是面面相覷。
淳于瓊與高覽也是默默無言,心里其實唬了一跳。
竟都來了!
鄴城這塊肥肉,誰肯舍棄。四方角力,才剛剛開始!
張郃故作輕松,道:“三狼前來,卻只一城,哪能不相爭?!無妨,可稍在城中休息,看他們在城外交戰也。三方必破……”
高覽道:“我等可有援軍?!”
“官渡軍前來,張遼與司馬軍師又豈會不來?!”張郃道:“鄴城已得,必不會失!”
二將松了一口氣,道:“如此,鄴城內百姓可安也!”
二將心中還是有所狐疑,本就是被迫投降,暫時茍安而已,哪里又真的能不憂心呢?!
他們見張郃篤定,心中稍安,私下還是嘀咕道:“萬一三方合力來攻,鄴城必守不住!”
合力的可能性雖不大,但萬一呢。
正在焦灼的等待兵馬來的時候,有斥侯來稟道:“兗州大勝!主公與女公子匯合,斬夏侯惇與曹純首級,已送至許都去了!”
二將吃了一驚,道:“呂……主公與女公子竟破了曹軍?!”心不忠也,差點直喚了呂布二字為名。
“是,兗州傳來的消息!現下呂布已發檄要往許都去絞殺郭嘉的首級,言他百般算計,必不輕饒此助奸為惡之人……”斥侯道。
二人心中十分復雜,道:“……這是直搗黃龍啊。怕是曹軍上下得知許都可能有失,也會心中不穩。”
所以他們面對的官渡軍可能問題都不大了,問題只在于那袁譚和袁尚。
這等的運氣,若說上天不助呂布父女,可能嗎?!
這對呂布來說,可真是形勢大好!
此消息頓時傳遍了整個鄴城,城中一片嘩然。
若是一次勝是偶然,若次次勝呢,這里面的概率是不是要說明,這就是上天的旨意?!
雖說呂布父女出身卑微,可是這個實力,這可是要問鼎天下的實力啊。
張郃聽到消息也是心情復雜。
從黎陽到鄴城,走的小路并不遠,他趕的很快,可是從黎陽趕回兗州,路遠,還有重重關卡,這么短的時間內,呂嫻到底是怎么到的?!
若說之前他心里也有心虛和遲疑的話,此時此刻,他心中的擔憂盡去了。
他投奔了張遼,就是投奔了新主,倘若新主父女死在了兗州,那么他在這里所為的功績也不過是煙消云消,到那時,他又將何從往?!一概不知也!
現在聽聞了這個消息,他算是徹徹底底的放心了!
不管呂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這下能放心了。至少呂布父女還在,基石就在,那么他之前所投奔的方向就是確定的。
徐州前途光明,他自然也水漲船高!
張郃專心開始準備兵馬,以待袁譚和袁尚。
而曹仁得到軍令和消息,心情就極為復雜了。
曹仁已出官渡,本來是與袁譚打了幾仗,結果袁譚無心與他交戰,只一心要與袁尚爭,因此他也緩下來,只是包圍著,準備到了時機,可以將袁譚給包了。
萬萬沒有料到的是,此消息傳來,軍心上下便已浮動不安。
曹仁當即安下軍心,治軍多年,他還是有些手腕的。
他在帳中休息時,不禁愁苦道:“……張繡怕是要叛變。此賊腦后生著反骨,若得知我軍遇此重挫,他又出了許都,如魚入水,豈會甘心而盡忠?!”
“不如且去殺了他!”曹氏人馬都是很傷心的,個個眼睛紅紅的,傷心與夏侯惇和曹純之死,“以肅清己內叛者。”
“張繡奸猾,焉能沒有準備?!”曹仁道:“不要輕舉妄動,先看他動靜再說。他若按捺不住,必然露出馬腳來,那時再殺之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