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楊帶著人忙來營外迎接,見到張虎,大喜道“將軍年少,卻頗有張遼將軍的勇武啊,竟能喜獲重俘。”
張虎對張楊很是客氣,并沒有倨傲,笑道“張太守謬贊,使了計方才得此俘,僥幸而已!”
張楊心內佩服不已,心道這父子二人不光有功不傲,還很謙遜,就這等的魅力,將來必能穩居上首,位于前列的,與他們父子打好關系,一定是有利的。因此更有交好之意。
馬騰瞧見了他這諂媚樣,不禁冷哼了一聲。
張楊見馬騰受了傷,本來想嘲兩句,想了想實在沒有必要這種時候得罪他,便也沒再說難聽話,而是叫來了軍醫,忙前忙后的給馬騰治傷。左一句馬將軍辛苦了,右一句西涼各將受勞了。
反而讓他沒有出戰,而收獲了人心暖暖。
這叫馬騰心里十分不得用,本來想諷刺幾句,想一想他河內的人馬也只這么點,到底也沒有逞強的資本,想了想便沒有那般的刻薄說話。
罷了!
反正是大巫見小巫,自己也沒有強到哪兒去。
反而比起張虎來,的確遜色很多,風頭都被這謙遜的小將給壓住了。
馬騰看到鼻青臉腫的曹洪時,倒有點恍然大悟,原來生擒倒也不是一下子就生擒,而是經過搏斗的。但張虎沒輸,這一點就很令人驚訝。
馬騰頗有些同情的看向曹洪。一世英名啊,毀于一個少年之手。用他積累的名氣,成就了又一個少年名將。豈不令人同情?!
司馬懿看了看曹洪,笑道“子廉為何鼻青臉腫,如此狼狽?!”
曹洪嗚嗚著,瞪著大眼睛恨不得要吃了司馬懿一般。
張虎道“倒是我下手重了,怕擒不住他,不得不下手爾。軍師與此人有舊?!”
“曾有一面之緣。”司馬懿道,“算是故交。”
張虎已將曹洪口中的布給取了出來。
曹洪便大罵道“什么一面之緣,你這匹夫自負有才,便瞧不起才疏之人,我求上門去要與你一道學習,也不曾理會與我。什么故交?!呸!洪不曾與汝這人有什么故舊之誼,汝事于呂布賊人,與我有什么故舊?!本就陌路。”
曹洪大罵道“原來是高看了你,當年是響譽河內的世家之子,不料不思事賢,反而事于賊人與曹公作對。當年,洪還曾向曹公推薦過你。現在看來是眼瞎了!”
“是告狀吧,分明是你記恨于我不曾理你,便向曹孟德告狀。心眼如此窄小,難怪今天會被一少年將領所擒,一生勇武名毀了。可惜否?!”司馬懿補刀。
曹洪大怒。
若非他心眼小,瞧不上張虎,怎么會輕易中計呢?!
司馬懿心道,不愧是莽夫,當年終究是恥于與此人為伍。如今看來,倒是半點不差。
曹洪身為曹仁最重要的戰將之一,此時折損,或是被擒,干系重大,可是這些他都忘了,只作意氣之爭,結果就是這么個結果。可見莽撞之人,總會落入陷阱,或早或晚而已。
此人,司馬懿就是當初看到他的性情與自己實屬不同。這樣的人又怎么能與他來往呢?!
事行不慎,必不保身。
說的就是這一類人。
司馬懿在心底里是極瞧不上他的。
他不保便罷了,可是在這種局勢之下,他被生擒,這對整個曹仁的軍心而言,是多大的折損?!這些,他當時就想不到?!
所以為何還要賭呢?!熱血有時候就是賭就是不顧一切!
慫一點,烏龜一點沒什么不好。看勢才做事啊。
曹洪這個人,勇則勇矣,可惜。
若是曹操形勢一片大好,這樣的人是能得大用的。可是,曹操一旦有所敗象,或是有所危險,他這樣的人,若是用時用意氣之爭,便未必是好處了。
司馬懿道“懿當初若有人薦,也不該是你薦。正因是你這般告狀,懿才更有所惶恐,不敢遵曹公命而進許。”
“狡辯!你現在跟了呂布助紂為虐,自然說什么都成了!不思事明公,而助徐州為虐,司馬懿,天下人都看錯你司馬氏了。你們司馬氏都是狼子野心,我便要看看將來你會有什么好下場!”曹洪咬牙道。
以為我是你么?!司馬懿心道。
“可惜,恐怕你是看不到了……”司馬懿道。
“殺了我!”曹洪咬牙道,以為他的意思是要殺了他,便道“與其為俘,且殺了我!”
“若斬之,豈不辜負張虎一番生擒你之心?!”司馬懿道。
什么意思?!還要俘著他不放的意思?!
曹洪正欲咬舌自盡,張虎已眼疾手快,很快的將布巾重新塞回了他的口中。
曹洪怒目而視,最后被五花大綁的給抬下去看押起來。
司馬懿心情很愉快,他雖不會刻意的去報復什么得罪過自己的人,然而,若是看到令自己不愉快的人落到自己手中,這心里也依舊會有一種爽感的。
人再克制,再理智,再會衡量,也先是人!
當下馬騰包扎了手臂,下去休養。
張虎則警備大營,以防曹仁來索要曹洪。
司馬懿卻是寫了封信與曹仁。傷人之后,再將人氣吐血,也是他的擅長。樂趣無窮。
且說袁譚與袁尚見曹營被攻,當下哪肯錯過這個時機,兵分兩路便急來攻曹仁大營,曹仁急遣兵應付,四顧不暇,經過一番混戰,等袁譚和袁尚各自退去,才收拾兵馬,準備反擊事宜。
得知曹洪被俘,曹仁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曹休很是慚愧,道“休無能,那馬騰極慫,躲入人群之中不肯出。否則若能斬之,也能一挫敵軍銳氣!”
這司馬懿果然發瘋,是要與他們決裂,真正的撕破臉的意思了。
曹仁雖清楚,袁譚與袁尚怕也是被他說動了,他們會配合行動,可是,看到這一幕幕還是很頭疼。
恰司馬懿的信來了,曹仁打開看,氣的不輕,各將領看了也都義憤填膺,“欺人太甚!”
信中寫的是什么呢?!司馬懿問曹子廉為何送上門?莫非是曹營糧盡,才來討糧吃?!子孝啊,你苦苦支撐著曹營,實在苦了你了。若是缺糧,大可來說一聲,便是擠也會擠出來送與食之。總不能見盟友受苦而無動于衷,可就背負了當初的盟約之好了……
都已經開打了,還提什么盟約之好。
曹仁心中惱恨,當下也寫了封信送與司馬懿。
司馬懿收到的時候,也樂了,曹仁回的什么呢?!
罵他也曾是世家高門,為何卻行賊盜之事,竟要脅人要贖,豈不是與污同流?!堂堂司馬氏淖于污泥,如此同黑,當真是令天下側目。
司馬懿只笑,半點都沒有生氣。
真以為他是仁人義士,聽了這話就能放回曹洪?!
司馬懿只寫信與曹仁,說曹洪分明來作客,哪里是什么被擒,子孝實在多心。懿只靜待子孝前來,接回曹子廉。若能也能賞臉前來,懿必掃席以嘉賓禮而候之……說了一通。雖是廢話一堆,卻是氣的曹仁胸口疼的慌。
見曹仁憤怒,諸將道“將軍,司馬懿這是什么意思?!”
“要脅著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之意。”曹仁冷笑道“這賊實在是可恨。得了勝算,還要氣惱人。諸將不可中計,這是激我軍出戰之意。若去,必中埋伏!”
“可是子廉不能不救!”諸將急道“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他在徐州營受辱嗎?!他如何受得了?!”
什么作客,那是放屁的話。
倘若曹洪是被關到徐州去,也許是真的作客,只是不得自由。但在軍中,能不受刑便算不錯,還能得到什么善待?!
“他們若對子廉用刑,逼迫他說出我軍實情,只怕子廉必受不住!將軍,還是要給個策方好。不如末將領命前去攻打,也擒他一將,與他們換回子廉,如何?!”諸將紛紛道。
“不可妄動,豈能因子廉而自亂陣腳,那便是中了司馬懿的計了。我們怎知他是否正等著我們送上門去交手?!”曹仁道“這司馬懿詭計多端,不可被他牽著鼻子走!”
“那當如何是好?!”諸將心中焦急。
“我只寫信探探他,到底想要什么贖人。”曹仁道。
說罷送了封信去。
“最怕的不是他要什么去贖,而是在故意用此事拖著我們。”曹仁道“如此我軍才真正的陷入了被動。萬萬不可!當采取主動。”
當下曹仁便安排人馬去接應出去的援軍,以免被張遼所伏。
而此時張遼已經急追上了那支兵馬。
這支人馬不多,約有二千余人,因是急行軍,所以輜重也不多,多是負馬輕騎。
張遼追上的時候,挑準了時機,從中俯沖,將之攔腰沖斷,叫他們前后不能相顧,便開始廝殺。
張遼帶的人不多,只有六百余人。
然而張遼盛名于外,待大喝一聲報出名姓,曹軍果然現出一二慌亂之象,張遼趁其勢弱,掩住廝殺。
曹軍不得不再戰再逃,一時逃亂出去。
張遼追著不止,時緊時馳,待他們疲憊便掩殺一陣,待他們四散跑了,便又歇下來。很是游刃有余。
就這么追了兩日功夫,曹仁的援軍來了,見到張遼如此不講武德,二話不說,便恨恨的前來要殺張遼。
張遼見他們跟要吃了自己似的不要命的攻打自己,有點吃驚。
這個狀態,像是充血,像是吃了秋藥似的。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殺了張遼!兒郎們,若能圍住張遼,我軍可扮回一局矣!”曹軍將領大喊道“誰能俘獲張遼,或斬其首級者,有重賞!”
“殺!”曹軍兇猛,兇恨意與賞例激勵之下,其勢如虹,朝著張遼的兵馬猛撲過來。
“殺!兒郎們,殺出去!”張遼暴喝一聲,率先沖入曹軍之中,其勢沖的幾乎讓曹軍上下不能靠近!
駿馬騰蹄而起,張遼撕開一個口子,帶著六百余勇士火速撤離包圍圈。
要想把住局面就一定要脫困,否則被人包著打,再猛,也是徒消耗戰。十分不利!
曹軍如蛇形圍攻上來,哪肯輕易的叫張遼跑了,極猛的圍了上來,就想要咬死張遼。
就在張遼與曹軍上下疲勞應付的時候,突然,一箭嗖的一下發來,正中一曹兵。
張遼看箭來的方位,心中大喜,道“是吾徐州兵,必是有變,軍師潛軍來援矣!”
待更近了,為首之人正是張虎,張虎見此情形,十分緊張的道“父親,無事否?!可有受傷!”
“并無,我兒來的正好,且與吾一并殺敵!”張遼道。
張虎應聲,父子二人很快反抄回去,與曹軍上下廝殺成一團。各有死傷,直到形勢逆轉,曹軍節節敗退,這才各自收兵。
曹軍疲憊不堪,張遼父子也疲憊不堪。
這種戰爭,對于體力是真的一種消耗,再強的人,若得不到休息,也夠嗆。
他們也沒急著回營,尋了地方先行扎營休息。張遼才得空問出心中疑惑,為何曹軍氣勢都變了。如此的憤恨。
張虎這才說出曹洪之事。
“原來如此,他們是欲擒殺于遼,而換贖人回營,怪不得如此迫切!”張遼哈哈笑著拍了拍張虎的肩道“有子如此,遼此生有后矣。”
張虎靦腆而笑。眼睛很亮。
沒有比父親的認可,更值得兒子高興的了。更何況父親不止是父親,更是榜樣和老師。不負期望在則有功勞,得到認可,張虎十分高興。
當下休息半夜,到了后半夜便收拾了兵馬,尋著曹營歇腳的地方摸過去,趁著黑,兩軍又是一陣廝殺。
曹軍疲憊不堪,這樣的消耗,不光人馬消耗的過份,更重要的是,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能離開冀州么?!什么援應幽州,怕是癡人說夢了,若是他們走人,只怕張遼必定會死咬不放。到時候能有多少人到達幽州都不知道。
援救部隊折于半道,豈不令人更沮喪。
因此他們也不去幽州了,折轉道火速的回曹仁大營去。
張遼與張虎兵分兩路劫殺一陣,總算是把他們都給堵了回去。一個都沒能放出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