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寧被男子的話堵住了喉嚨眼。
她為什么回小院過夜?
就是因為溫玹住書院,她沒法泡澡才回來的。
結果躲過了溫玹,來了一個蹭住的!
季清寧透過敞開的窗戶看了眼窗外,天色是不早了,但也沒有晚到看不見路,更沒有晚到街上酒樓客棧打烊好么!
季清寧看著男子,眸底跳著小火苗,“回不去?難道你在京都都沒有落腳之地?”
小丫鬟嘴里的天問公子,那是天上有地上無了,說他在京都沒住的地方,誰信啊。
狡兔尚有三窟,這樣的人精在京都沒十處也絕對有八處下榻的地方!
男子也覺得說沒有落腳之地太假了,所以他另外找了一個理由,“沒錢了,身上就只剩這一萬兩了。”
他眸光落到季清寧手上拿著的銀票上。
這理由,勉勉強強過得去,季清寧姑且信了,看向丫鬟,“拿二十兩銀子給他。”
男子,
二十兩銀子,夠他在京都最貴的客棧住三五晚了。
沒錢要才不得不留下來住,現在有錢了,總該走了吧。
小丫鬟從隨身攜帶的荷包里掏出二十兩來,要是平常,小丫鬟鐵定舍不得,這不是人家才給了她家姑娘一萬兩么,和一萬兩巨款比,二十兩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
看著擺到手邊桌子上的二十兩銀子,男子看著季清寧道,“我向借你二十兩,還得專程來還一趟,太麻煩。”
借錢知道麻煩?
你要留宿怎么就不知道這更麻煩別人呢?!
“送你的,不用謝,”季清寧呲牙道。
“無功不受祿,”男子道。
姥姥的。
這是鐵了心要住小院是嗎?
她還就不明白了,一個人住不舒坦嗎,為什么要和別人擠呢?!
她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個不遺余力的要把她轟出學舍,一個死氣白賴的要和她住一間房。
季清寧,
好像懂溫玹為什么看她不順眼了。
但是!
她和溫玹同住,那是章老太傅做的安排,可不是她強求的,但凡書院有空屋子,哪怕多花十倍的錢她也不會猶豫啊。
而這男子,不是沒地方住,光是昌平朱雀兩條街能供他過夜的酒樓客棧就不下十家了!
季清寧看著男子道,“怎么沒有功勞啊,你受傷摔落我門前,給我機會練習了醫術,我給你二十兩是應該的。”
男子,
為了趕他走,竟然昧著良心說這樣的話,也真是難為他了。
男子也不生氣,嘴角勾出愉悅的笑容,起身走到季清寧跟前,手一伸,季清寧手里的銀票就到他手里了,他兩指夾著銀票,笑聲愉悅,“沒想到我為你練習醫術貢獻如此重大,那自然不用付診金了。”
季清寧伸手去搶,男子手一舉高,季清寧踮起腳尖都夠不著。
季清寧覺得自己快瘋了,他不想隨便接受她二十兩銀子的饋贈,她好心好意想了這么個理由,他不感恩就算了,他還蹬鼻子上臉把一萬兩銀票拿了回去。
要不是她武功全廢,他還能站在這里?
早被她一掌拍墻壁里去了!
季清寧瞪著男子道,“我看你壓根就沒想付我診金!”
男子往小榻上一坐,“我只是想在這里住一晚而已。”
季清寧皺緊眉頭道,“為什么非要住我這里?”
男子看著季清寧,道,“我好歹是天問公子,盛名在外,住客棧,會被人打擾到吃不下睡不著,你這小院僻靜,我晚上能睡個安穩覺。”
這回季清寧沒說話,小丫鬟看著他道,“怎么會呢,我和我家少爺來京都那天,問了好幾個客棧的掌柜,他們都知道天問公子,但都不知道天問公子長什么樣子,你只要不說自己是誰,沒人知道你是天問公子的。”
男子,
季清寧,
這臺拆的……
男子戴著面具,季清寧看不見他的臉色,但能感覺到臉掉了一地,撿都撿不起來的那種。
季清寧不想男子留下,小丫鬟就更不想了。
她不想再被自家姑娘踹的晚上失眠了。
男子默默起了身,“既然不便留我,那我便告辭了。”
他走,銀票也帶走。
另外把桌子上的二十兩也拿了。
這下小丫鬟急了,救他一命,不給一萬兩診金就算了,她家姑娘還倒貼二十兩?這怎么行呢!
小丫鬟勸季清寧道,“之前都留他住過一晚了,要不,就再留他在小榻上睡一晚吧?”
先把人留下,她一會兒就去收拾隔壁屋子,大不了她們晚上住隔壁。
只要把屋子讓出來一晚上,就能拿到一萬兩,這么便宜掙的錢,怎么能讓它從眼跟前溜走呢?
季清寧看著小丫鬟,道,“你竟讓為一萬兩折腰。”
“那不要了?”小丫鬟道。
季清寧看向男子,只恨小院不方便,手里沒毒藥,不然一萬兩她不要了,送他點毒,看他還敢不敢出爾反爾了!
深呼吸,季清寧準備同意的時候,想到什么,警惕道,“你不會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男子不解,“什么特殊癖好?”
“斷袖,”非要人把話說的那么清楚。
男子惡心的雞皮疙瘩起了兩胳膊,“放心,我沒有這樣的癖好。”
“就算有,我也看不上你。”
他只是單純的貪念想一晚上睡到天大亮而已。
居然敢這么懷疑他。
不過他行為確實可疑了些,也不怪他會想歪,便是他自己也懊惱,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不喜受制于人,他總不能離京的時候,把人打暈一起帶走吧。
他需得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上一句,季清寧還算滿意,后面一句直接把她怒火挑高了,強忍著才把怒氣壓下來,看不上她是好事,她沒理由生氣!
深呼吸,季清寧走過去,道,“行,我留你住一晚!”
說完,把手伸了。
男子嘴角不自主的弧起,把銀票奉上,在遞給季清寧的時候,男子笑著來了一句,“還有一萬兩,你掙不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