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心里突突的還有元家兩父子,和面上不動聲色的穆王。
方才對元若稱呼的轉變便已預示著有事將要發生。只是圣心難測,他們也只能乖乖等著宣判。
良久,夜景榮的聲音才在上首緩緩響起:“阿若,朕知穆王對不住你,先前也答應為你做主!此番再遭劫難……元愛卿不日便要奔赴邊城,為不讓愛卿憂心,朕今日便賜你與穆王和離,你可愿?”
這話令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
元若沒怎么反應過來,這消息來的有些突然。她盼了那么久,為此努力了那么久,怎么突然說離就離了?
這他媽跟做夢一樣啊!
元家父子更是一臉不敢置信。雖知阿若與穆王感情并不融洽,但終歸是阿若自己求來的婚事,且穆王再如何也是圣上胞弟,他們心里有怨,也只是話語里刁難些穆王,和離,是萬萬沒有想過的!
再者,女子和離可是大事,名譽如何不說,將來想要再嫁個好人家,又談何容易!
阿若當真和離了,她后半輩子可如何是好?!
穆王雖依舊不動聲色,但他暗沉的眼眸下,藏于袖中的雙手早已緊捏成拳。
“阿若?”見元若在發呆,夜景榮出聲喚道。
“啊在,在在在。”元若回神,不知該以怎樣的表情回應。
“怎么,你是轉變了主意,不想再和離?”皇帝語氣沒多大變化,對上元若的眼睛問道。
“回圣上,那什么,畢竟我與穆王的婚事乃我死皮賴臉求來的,現下,即便要和離,臣女想著,也該征詢一下王爺的意見,以,以示尊重。”
“呵。”穆王臉色陰沉,元若這話似乎激怒了他。
早與當今定下了結果,現在才來征詢自己的意見?豈不笑話!這個女人,到底將自己當成了什么?隨意戲耍的玩物嗎?!
皇兄竟也任由她胡鬧?還真是……
“穆王以為如何?可同意與阿若和離?”夜景榮似是沒注意穆王的情緒,聲音不急不許問道。
“臣弟無異議,僅憑圣上做主!”
“好。既如此,那便這樣吧。”夜景榮臉上綻出一抹笑,像是解決了一出為難的事。
“阿若這兩日便可搬回將軍府,與元大將軍離京前好生團圓!”
“多謝圣上!”元若謝恩。
皇帝走了,偌大的將軍府徹底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
穆王依舊端坐在客廳的椅子里,絲毫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元若也便安穩坐著,紋絲不動。
元霆滄和元容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有出聲打破這一室寂靜。
以冬服侍在元若身邊,她手心早沁滿了汗,雖自家小姐一直嚷嚷著要和離,但沒走到這一步,她便覺得小姐就是賭氣,與自己抱怨、說說而已!可現如今當真和離了,看著小姐平靜到面無表情的臉,她總心底隱隱有些害怕,不知該如何是好。
許久,以元霆滄爆裂的性子,實在坐不住了,他突然站起身,想說什么,被元容一把拽住,朝元若和穆王道:“我們先出去,你二人好好聊聊。”遂拽上老爹匆匆出了會客廳。
在元容眼神示意下,以冬也挪著腳步走了出去,廳內只剩夫妻二人。
“你與圣上何時有的交集?”穆王突然開口,聲音異常平靜。
“這很重要?”元若同樣話語里沒多少情緒。
“既想著和離,當初又為何死活非要嫁我?”
“少不更事,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飛蛾撲火不計后果!給王爺造成困擾了,抱歉。”
元若話雖平淡,穆王瞳孔卻震顫了兩分。
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飛蛾撲火嗎?那現在是什么?發現錯了,所以要及時止損?
“你倒是清醒的很!”穆王嗤笑一聲,眼底有慍怒,也有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王爺不是早就想與我和離了?”元若突然轉頭,她嘴角重又掛上笑,是嘲諷的,沒有半分真心的笑:“從你第一次對我動手,為了你心中摯愛,恨不得將我捏死的時候!”
穆王身體下意識輕顫,他差點忘記了,那時候,他對她真的恨之入骨!
元若笑的輕佻:“終于達成心愿,可以迎懷夫人為正妃,王爺,開心嗎?”
穆王面無表情,眼睛直直盯著元若像是要說什么,卻終是未發一語。
開心嗎?
和離了,從今往后,這個女人與他真正再無瓜葛,他曾多少次這般期盼過,可現下為何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元若早知穆王性子,得不到回應才是正常。只是,她現在最想說的可不是這些!有些仇,該報還是盡早報一下的好,免得讓仇人過的太舒服了,自己心里不爽快!
緩緩從袖中掏出一枚翡翠耳鐺,元若拿在手里晃了晃,遞到穆王眼前,再開口:“王爺可識得這個?”
看著那枚小小的綠色耳飾,穆王眉頭倏然擰起。
這是許久前他贈給懷煙的東西,一整套翡翠頭面,這對耳鐺做的最為jing致。他還清晰記得,懷煙拿到它的時候便愛不釋手,那日宮宴,她更是特意取出來帶著入的宮。
“這東西怎會在你這里?”
“這個呀,王爺何不回去問問懷夫人?”元若笑著,又將耳鐺拿回來,在鼻尖使勁嗅聞一口,嘖嘖嘴:“懷夫人真真是活的jing致,身上整日香香的不說,就連個耳鐺聞起來都這般香甜!”
穆王一把奪過耳鐺攥緊手中,語氣有些失了耐心:“有話不妨直說!”
“哦,直說也未嘗不可!那日圣上遇刺,宮人在湖邊撿到的首飾里恰巧就有這么只耳鐺,你說巧不巧?”
看著穆王越蹙越緊的眉頭,元若有些興致盎然,接著道:“哦還有,懷夫人用的香特別的很,我也十分喜歡呢!一直讓人尋找,整個大都遍尋不到,恰恰在綁架我那人身上隱約聞到了,你說巧不巧?”
“王爺還想聽嗎?”
“說!”穆王陰沉沉的目光里想要射出冰錐。
“嘖,王爺就不懷疑一下,我方才說那些沒準是故意陷害懷夫人的?畢竟她可是搶了我夫君,逼的我不得不和離的人!”
顯然,穆王不想聽元若瞎扯,好似在他眼里,正事永遠為首,兒女情長只是生活中可有可無的調劑。即使面對再喜歡的女人,也同樣如此!
“休要說些無關緊要的!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