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莞拎著籃子去了西邊偏廈旁的墻根處,點上香蠟,燒紙。
她嘴里碎碎念著,“莞莞,若你還沒有去投胎,一定看到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是謝家出了內鬼,把你和謝明承害了……謝明承知道原委了,他會找出黑手,為你平反昭雪。妹妹,咱們的兒子會越來越優秀,咱們的弟弟和妹妹會越來越好,咱們的親祖母也找到了……不要再掛心。”
突然,天空陰沉下來,院子里刮起了一陣旋風。
韓莞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出現了靈異事件,她一點不害怕,雙手合什說道,“莞莞,若真的是你,安心去股胎吧,愿你來生享受父母呵護,丈夫疼愛,兒女孝順,長命百歲。”
風越來越小,烏云散去,明媚的太陽又出現在天空。
韓莞手搭涼棚,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陽,笑起來。
不管是靈異,還是巧合,撥云見日,總是好兆頭。
她把那些東西收拾好,再去把垂花門打開。
賀嬸和蜜露端上兩個托盤,有一碗菜粥,一碗冰糖燕窩粥,四碟小菜,一碟燒麥。
韓莞才覺得肚子非常餓,兩碗粥都喝完,還吃了一個燒麥。
匆匆吃完,上床睡覺。
韓莞正睡得香,蜜露來把她叫醒,“姑奶奶,現在已經酉時初,該去老太太家了。”
韓莞起來,在衣柜里找出一件淺紅色提花錦緞褙子,這是她穿越過來以后,除了大年初一那天最喜氣的衣裳。又讓蜜露梳了一個元寶髻,戴了幾支嵌寶金簪和玉簪,還化了個淡妝。
鏡中的美人瓊姿花色,明麗照人。
真如謝明承合離書里寫的那樣,重梳蟬鬢,美掃娥眉,巧逞窈窕之姿。
韓莞又對鏡輕啟朱唇笑了笑。非常自戀地想,京城第一美人,也不過如此吧?
從此與過去告別,帶著兩只虎快快樂樂生活。家里她是老大,是“太夫人”,或者“太上皇”,一切她說了算。
謝明承小氣自私,只祝愿她美麗,卻沒有祝福她另聘。嫁人不能賭氣,否則她就是要另嫁,氣一氣那貨。
蜜露眼里閃過驚艷,笑道,“奴婢之前看姑奶奶喜歡穿綠色,以為姑奶奶穿綠色最美。沒想到,姑奶奶穿紅色更美。”
韓莞開了句玩笑,“小丫頭不會說話,姑奶奶我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蜜露趕緊屈膝說道,“奴婢說錯話了,姑奶奶什么時候都好看。”
收拾完,就坐騾車出了院門。
賀嬸看到騾車出門后,把門插上。
她之前還有些擔心主子,但聽到姑奶奶和自家閨女的說笑聲,再看到她一臉輕松,悄聲跟男人說道,“你還說主子會難過,哪里難過了,笑得開心呢。”
賀叔說道,“你懂個屁,主子那是強顏歡笑。一個婦人帶兩個孩子,將來的日子不好過。若不是有說不出的苦衷,誰愿意合離。合離了,大哥兒的世子之位都沒了,主子能不心疼嗎……”
離胡同口還有一定距離,郝雷就笑道,“姑奶奶,兩位哥兒、表二少爺、表二姑娘、表三姑娘都站在街口等你呢。”
韓莞掀開車簾,遠遠望見兩只虎、韓宗亮、韓苒、韓芝一溜站在那里,翹首以望。
兩只虎看到自家的騾車了,笑道跑了過來。
韓宗亮緊隨其后,被侄子越甩越遠,非常沒有面子,說話都有了哭音,“等等二舅舅,等等二舅舅。”
兩只虎無奈地站下,搖搖頭,牽著他一起跑,還不敢跑快了。
韓苒同韓芝不好意思在街上跑,而是手牽手在后面快步跟著。
韓莞下了車,每個孩子都摸了摸,再捧了捧臉。
幾個孩子都知道她今天去辦合離分戶,怕她難過,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二虎道,“娘親,太姥姥和姥爺、姥姥都盼著你呢。”
大虎又道,“那件事辦得順利嗎?”
韓莞笑道,“順利。”
孩子們見她笑的開心,都放下心來。
韓苒拉著她的手道,“只要大姐開心,怎么都好。”
她與大姐好久沒有親熱過了,緊緊拉著韓莞的手,眼圈都有些紅。
韓莞比了比她的個子,小姑娘又長高了不少,五官也長開了些。個頭依然嬌小,但看起來總像十歲的姑娘了,還是漂亮的小姑娘。
韓莞在街口的一個攤子前買了幾個孩子喜歡的荷葉雞、油酥鴨、鹵豬頭,才帶著一串孩子回了家。
大老太太和韓泊深、江氏在老太太的屋里焦急地等著。
老太太早就聽說韓莞想合離,又聽韓宗錄說了合離的各種好處,自己帶著孩子過,不進謝家受氣,還會做生意掙錢,不愁吃喝……挺好。
江氏一直覺得韓莞聰慧,當初過的好,以后也會過得好。
只有韓泊深的眼圈是黑的,眼睛還有些紅,神色萎靡。老太太一直念叨著合離好一些,他還是不住地哀聲嘆氣,覺得對不住死去的黃氏,讓這個大閨女受委屈了。而且他覺得,為了兩只虎的前程,應該讓他們回國公府。為了閨女將來好聘人家,也應該讓孩子回國公國府。
但這種話他不好跟閨女說。他跟這個閨女之前有七年未見,從邊關回京,閨女也很少跟他說話,態度極是生疏……
他想讓兒子勸,但兒子跟老娘想的一樣,都認為合離好,他極是郁悶和難過。
看到如此鮮亮的韓莞走進屋,三個人都有些發愣。
老太太招手笑道,“莞丫頭快來,老婆子好久沒看到你了。”
韓莞走過去,被老太太拉在羅漢床上坐下,仔細看著她說道,“嗯,不像強裝出來的高興,只要不后悔就好。”
韓莞笑道,“那件事想了很久,這個結果也是最好的,當然不后悔。”
當老太太聽說謝明承給了韓莞五千兩銀子衣糧錢,還每月給兩只虎五十兩銀子,還是比較滿意。
說道,“謝世子把兩只虎交由你帶,還給了這么多衣糧錢,也算仁義了。”
韓泊深說道,“我覺得謝世子不是真仁義。”
老太太笑問道,“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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