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封家人和兩只虎走了,韓莞姐弟說著話。韓宗錄也好些天沒回京城了,他明天要趕回去,年前許多事要與老太太商量。
兩只虎說話算數,按時回來了。
他們告訴韓莞,是夏家哥哥給他們寫的信,他還給馬家兄弟和另幾個好朋友寫了信,約他們明天去他在京城的夏府玩。他家有兩條厲害的大丈和幾匹良種小馬,讓他們務必把翠翠、豹子、驢叔、烏風、雪影都帶上。
二虎道,“明天早上爹爹要回京,我們一起去夏府。晚上去太姥姥家歇息一晚,后天一早跟爹爹和舅舅回莊子。”
韓莞道,“不要帶翠翠,其它都可以去。”
大虎道,“爹爹也是這么說的,他說娘親一個人在莊子里太孤單寂寞,讓翠翠留下陪……”
見娘親皺了皺眉,大虎趕緊住了嘴。
二虎又說,“爹爹還讓我們把一瓶雪鮫油帶給娘親,我們沒帶,說爹爹的東西娘親不會收。”
說完,還賣乖地看著韓莞。意思是,快表揚我吧,你看我多懂你的心。
見弟弟這樣,大虎更不好意思了。自己挑著不中聽的話說,弟弟挑著中聽的話說。
兩人的表情落入韓莞眼里,她又有些好笑。這兩個小子,人不大,心眼多。
雪鮫油是這個時代做膏子的珍貴原材料,韓莞現在急需它。
三個多月前,兩只虎無意中跟謝明承說了娘親制膏子缺雪鮫油,在到處托人買。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謝明承就托人弄來了。
韓莞的心肝痛了痛。現在那兩朵黃仙花還放在空間里,幾種藥材和花卉、珍珠粉都湊齊了,只差春天的桃花和東海的雪鮫油。桃花好弄,一到春天就有,可雪鮫油不好弄。奇貴不說,還極其罕見。
若是別人的,出高價買就是了。但謝明承的東西,韓莞不會要,也不會在他手上買。她感覺得到那個人一直在往自己身邊湊,不敢給他任何一絲機會。
她又囑咐兩只虎道,“不要把咱家的事說給別人聽。記著,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隔墻有耳,窗外有人。”
兩只虎點點小腦袋。娘親的話他們一直牢記在心里,可怎奈爹爹太狡猾,總是拐彎抹角引著他們說一些家里的事,讓他們防不勝防。唉,自己年齡不占優勢,還是斗不過老鬼啊。
兩只虎練習了一刻鐘笛子后,去自己屋做課業。
韓莞帶著兩位嬤嬤給兩只虎準備明天他們要帶走的東西,有他們的衣物,也有送夏府的禮物。另外,再把送韓家、李家、包家、黃家的年禮準備好,明天讓春大叔和郝大叔送去京城。
這幾家的年禮已經送來星月山莊。包府和李府的年禮極豐厚,他們是感謝韓莞送了他們售賣玻璃的股分。
次日早飯后,韓莞送兩只虎和韓宗錄出門。
天光微亮,大地還籠罩在晨曦之中。
謝明承帶著幾個親兵已經等在星月山莊的大門外了。
封景也在,他要去韓家二房看望準岳父一家。
一輛驢車和一輛騾車先跑出院門。兩只虎和豹子、春嬤嬤坐驢叔拉的車,春嬤嬤回家看孫子,年后才會回來。兩位嬤嬤和兩個小廝攜著禮物坐騾車,后面跟著幾匹馬和幾個人。
韓莞見謝明承站在院外,沒有出門,囑咐了兩只虎和韓宗錄幾句。
謝明承穿著藏藍色斗篷,給韓莞微微點了一下頭,勾了勾嘴角,騎上馬后又回頭望了韓莞一眼。
晨曦中的韓莞宛如仙子,披著素雅的淡青色斗篷,卻美得如東方剛剛扯出的朝霞,令人眩目。如今,只要一想到這個身影,他的心里就溢滿柔情。這種別樣的滋味是他之前從來不曾有過的,既讓他幸福,又令他難安,甚至夜不能寐。
之前,他覺得婦人就那樣,為了綿延子嗣,娶誰不是娶。他心里裝的東西太多,沒有多少地方裝女人。曾經,他豪情萬丈,特別為自己這種定力驕傲和得意,天下男人又有幾個像他這樣不迷戀女色的?他對謝三夫人的印象尚可,但最看不慣三叔,一個大男人,就差把女人頂在腦袋上……
現在才知道,真的為哪個女人動了心,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見韓莞到底沒有看他一眼,所有的關切給了兩只虎和韓宗錄,還有春嬤嬤。謝明承只得轉過頭,一蹬馬蹬率先跑出去。
一行車馬絕塵而去。
送走他們,韓莞帶著翠翠回了正院。
整個大宅子寂靜無聲,韓莞非常不習慣,抱著翠翠擼小狐貍玩。翠翠也特別享受被主人擼,舒服得直哼哼。
下晌,封燦帶著一達制藥場和一達藥堂的一個掌柜兩個帳房從縣城趕回來。
他們幾人匯報了制藥場和藥堂這一年的經營情況,又同韓莞商量了今年的股金發放、獎勵情況,以及明年的規劃。
預留了不少銀子明年擴建制藥場,再在晉城開個藥堂分號,韓莞和封家還是各分紅一千八百兩銀子。
之所以把分號定在晉城,就是為了跟曾經想整死封和的封家嫡支打對臺。為此,韓宗錄求謝明承給駐扎在晉城的總兵寫了信,韓莞又托趙暢給晉城知府寫了信,請他們幫著照拂一達藥堂分號。
有了那兩位大神相幫,封家嫡支的益惠堂再是老字號,也惹不起這個新晉的封家一達藥堂。
商量完正事,掌柜和帳房走了,封燦拿出一個長頸大肚青花瓷小瓶,小瓶口塞著木塞,還用蠟封嚴。
他笑道,“這是今天上午藥堂收的雪鮫油。我讓師傅看了,說是東海出的上等雪鮫油,只有二兩,花了四百兩銀子呢。”
之前韓莞跟封燦和藥堂掌柜說過,若有人來賣雪鮫油,再貴都收。
韓莞想起昨天晚上兩只虎說的雪鮫油,很可能是謝明承讓人賣去藥堂的。
不管是不是謝明承讓人賣的,通過了藥堂,就是正規買賣,她不需要記任何人的情。
韓莞拿過小瓶,走去窗下打開木塞,雪鮫油呈淡黃色,有股鹽腥味。
她遞給封燦四百兩銀子的銀票,笑道,“好,我都買了。你回家歇歇,晚上同師父、師母一起來我家吃晚飯。我再把方先生一家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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