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妻似錦

第三百九十四章 血月

屋里沒人了,周大娘看向韓莞。

韓莞說道,“我想向周大娘打聽一件事情,望周大娘能如實告之。”

說完,她從懷中取出玉笛托在手中。雙手白皙瑩潤,碧綠的玉笛托在掌心,更加蒼翠欲滴,晶瑩剔透。

周大娘的瞳孔猛地一縮,趕緊垂下眼皮收斂激動的心緒,忍住想拿過來的沖動。平靜地說,“這是支玉笛。”

由于她面部燒傷嚴重,不像常人那樣眼皮垂下后便看不到眼里的內容。韓莞捕捉到了她眼里的慌亂和激動,哪怕只有幾秒鐘,也注意到她的身子微顫了幾顫。

她故作平靜,更加說明她欲蓋彌彰。

她應該認識這支笛子。

韓莞說道,“這支玉笛是著名伶人瓊音的笛子,她死后流傳到一個富商手里。謝世子機緣巧合中得知,花巨資買下送與我。若周大娘愿告之實情,我贈予這支笛子以表謝意。”

周大娘并不像韓莞想的那樣愿意接收這件大禮,情緒也完全平復下來。她搖頭說道,“這么大的禮,韓娘子所求之事不會小。老婆子受過韓娘子大恩,能說的事必會知無不言,卻不能厚顏當此大禮。”

韓莞雙手把玉笛握緊,說道,“我想知道趙家小姐妹哪里不妥,為何她們六歲前不能隨意見外人。”

周大娘看看韓莞,指了指自己的臉和嘴,鄭重告誡,“韓娘子,你還年輕。有些事最好不要知道,知道會倒霉,老婆子就是例子。”

聲音很低,暗啞,聽著甚是恐怖。

她越是這樣說,韓莞就越好奇,覺得周大娘知道的事小不了,或許真的跟謝三夫人有關聯。

“我不怕,求周大娘告知。不瞞你,我現在就是遇到麻煩了。”

周大娘再次確認,“你真的想聽?”

韓莞堅定地點點頭,“想聽。”

周大娘瘸著腿走去窗前,看看門窗外沒有人,春嬤嬤正在院子里忙乎著把腌菜抹上粗鹽,再放進壇子里。

她回過身來,小聲說道,“把玉笛收起來,保管好。老婆子不要這個大禮……”

心里哀傷地想著,她已經不是她了,還要這個東西作甚,徒增煩惱。

韓莞只得把笛子揣進懷里,兩人坐下。

周大娘才小聲說道,“幾十年前,我去寺里燒完香回城,在郊外看到一個坐在地上的人。他神色憔悴,身上有傷,還非常邋遢……我上前問他是否需要幫忙。他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又閉上眼睛,沒搭理我。我就讓人放了五兩銀子在他身邊,正要走之際,他卻指著我腰間掛著的笛子說,他要死了,死之前想聽首曲兒,報酬是他身上的一把匕首。我跟他說,我吹首曲兒就是了,不要他的報酬。

“我就吹了一首曲兒。吹完后,他說謝謝我,這是他這一輩子聽到的最好聽的曲兒。作為答謝,他不僅要把那把匕首送與我,還會告訴我一個秘聞。我對匕首不感興趣,卻想知道是什么秘聞。聽他的話,讓跟著我的幾個下人退后幾步,他從懷中拿出一把黃中泛紅的匕首出來。說這是南蠻苗族頭人世代相傳的一把匕首,叫‘血月’,不知何故在幾十年前落到了他祖父手里。

“還說,相傳若有人得到這把‘血月’,再找到一對‘祭童’,在閏年閏月把血月插進胸口,流出來的血再同祭童頭上的血相融,就能重生。‘祭童’為四至五歲的雙生子或雙生女,若雙生子必須虎年出生,雙生女必須龍年出生。不僅要長得一模一樣,還要五官清秀,山根筆挺,臉上不能有黑痣或傷疤……

“說完,他就死了。當時我并不相信這種話,若那話是真的,那個人興許已經‘重生’了,還會這樣死嗎?但看到那把匕首與普通匕首有異,很漂亮,還是收了起來,讓人把那個人埋了起來……匕首我拿回去后放在了一邊,那個所謂的秘聞我根本不信,也就未再提起。幾年后,這把匕首被我的一個,一個……一個認識的人看見,我突然想起了那個人說的話,便不當一回事地跟她說了……

“令我沒想到的是,她是真的相信了。一個多月后,她突然弄了一對雙生女回來,我嚇壞了,去找匕首。才發現不僅匕首不在了,同時還丟了有大半錢財。我去跟她理論,她不承認,還跟我吵了起來。那天夜里我睡的很死,突然被痛醒,發現周圍都是火,我忍著痛跑了出來……才發現那個地方不是我的家,而是一處廢棄的房子……”

說完,她就用手捂住嘴,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韓莞則是嚇了一大跳,這是不折不扣的巫術啊。喃喃說道,“真的有這種怪事?太不可思議了,那人太壞了。”

周大娘把眼淚擦了,繼續說道,“后來聽說她和那兩個孩子都死了,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重生了。不過,到現在為止我還是不相信她真的能重生,怎么可能有那種事。我覺得,她的人際關系非常復雜,經常有人來向她要錢,她更有可能是被覬覦她財物的人害了。就像她偷了我的財物,要把我弄死一樣……

“我逃出火場后遇到一個好心的大娘,把身上僅有的一根金簪送給她,在她家里養傷。我不敢回家,怕害我的人會再次整死我。我的容貌毀了,幾乎說不出話來,之前的相好,或者靠我掙錢的媽媽哪怕知道我是誰,也不會幫我這個廢人。在大娘家住了一段時間后,就一路北上,直至到了那家青樓……

“唉,是我不好,我害了那兩個無辜的孩子。我看到周西和周南的小模樣,便想到了她們,想法子把這兩個孩子要了過來。后來,我又看到趙家姐兒,之前聽說過她們是龍年生人,想著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世界總有窮兇極惡之人,還是小心為妙,才對你說了那種話。”

由于說的話太多,又激動,周大娘的聲音越來越沙啞。或許嗓子疼痛,不時用手摸著脖子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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